第二十三章、宦官是不會投敵的(第1/2頁)
章節報錯
“拳王”兩個字,聽著貌似平常,其實非常出格。所謂“文無第一,武無第二”,武道世界以力為尊,誰不想搏個天下第一,然後掛個威風凜凜、當世無雙的名號到處炫耀呢?但是你可以叫“第一”,甚至稱神稱聖,但是不能稱王——王侯將相,那得朝廷敕封啊,普通武人誰敢冒天下之大不韙掛此尊號?
所以張祿在天垣世界閱讀前人筆記的時候,沒見著什麼“劍王”、“刀王”、“槍王”,光見過一個“拳王”,當時就覺得挺奇怪的。因為這人根本不是王啊,而且來歷詭奇莫測,露面次數也不多。但相關他的幾次記錄,都是三拳之內,便捶倒了當時數一數二的無人境的強者,然後揚長而去,下落不明。
歷代筆記中記錄著強者無數,也包括很多最終得以破境飛昇的,往往細數生平,但只有這個拳王始終神龍見首而不見尾。他曾經問過黎劍池,黎劍池只是笑笑說:“傳說罷了,我不信世上真有這般強人……前人筆記不可盡信,瞎編亂造的也不在少數啊。”
天垣世界和鈞天世界都屬封建帝制,所以其理可通,就不應該出什麼“拳王”名號。但是譚楓今天竟然提到了“拳王的傳承”——難道也跟我們那兒似的,有這麼一段古老的傳說,傳說中有這麼一個超猛的強人?
四人面面相覷,都覺得這事兒吧……既有趣,又挺詭異。就在此時,但聽史匡威“嘿嘿”一笑:“譚莊主好眼力,不錯,某家這一招,正是‘北斗剛掌波’!”
黎彥超他們對這句話都沒啥反應,張祿臉上肌肉卻不禁猛的一抽——好熟的名字……不會吧,不會這麼巧合吧……
譚楓面如死灰,渾身顫抖,難以抑制——“老夫認栽了……史將軍竟然得到了拳王傳承,學會了‘北斗剛掌波’,老夫恭喜你了。”長喘一口氣,望向郭崇禮:“草民全家性命,都任由使帥處置,只求使帥放過在場這些武林同道,他們並無罪過,只是受草民之邀而來……”
郭崇禮得意洋洋地邁前兩步,踮腳伸手,在史匡威肩膀上拍了拍,以示嘉慰——史匡威趕緊彎下腰去,倒退到這宦官身後——然後冷冷一笑:“首惡要問,協從也不能輕易寬放。不過嘛,咱家向來仁慈,讓他們一個一個來,誰能接下這些朝廷軍將的拳腳兵刃,咱家就放他家人全生。”伸手一指孤鴻道人:“你先來?”
張祿剛才在心裡大致統計過了,此刻還留在楓晚山莊的二三十名江湖豪客,昨晚唐麗語向自己介紹過,值得注意的,還剩下正好一掌之數。其中譚楓、孤鴻道人入了無我境,蘇瑾和其餘兩人都是窺奧,估計比自己強點兒有限,比黎彥超他們或許還有所不及。加上自己這四個穿越者,想打贏是千難萬難,想破圍而走,或許倒還有一線生機。
因為別瞧郭崇禮帶來了十多名軍將,從步伐、呼吸來判斷,真正能打的也只有史匡威和另一名佩劍的將領。郭崇禮本人也身有武功,但未必比自己強,其餘軍將更等而下之——除非隱藏著什麼連自己……不,連黎彥超他們都看不穿的大高手。要是譚楓能夠絆住史匡威,孤鴻道人能夠絆住那名佩劍將領,自己要想殺出重圍,可能性還是挺大的。
混戰尚有生機,可誰想對方竟然逐一挑戰,史匡威先三拳把譚楓給打殘了——就算承認任務失敗,那也得能夠殺得出去,逃到無人處,玄奇界才會回收己方這四個穿越者啊。逐一跟他們鬥?先不說郭崇禮只“放他家人全生”,未必肯寬縱在場之人,他要直接派史匡威一拳拳打過來,還有誰能夠接得住?!
四人目光交錯——黎彥超沉穩點頭,風赫然緊咬牙關,唐麗語雙眉一軒——雖然相處時間不長,張祿雅善察言觀色,倒是立刻就明白了他們表情中的含義:咱們為今之計,只有突襲並且劫持郭崇禮,不管想贏,還是想活,都沒有第二條道路可走!
但是郭崇禮並非手無縛雞之力的弱鳥,而且他身後還站著十多名軍將呢,只怕己方稍有異動,史匡威就先一道“北斗剛掌波”打過來……不,對付咱們幾個,他還用不上那一招。只能在下面的比鬥中尋找機會啦,等到眾人的目光全都被鬥戰吸引,那時候再攻其不備,快速下手……
郭崇禮點了孤鴻道人的名字,並且說:“我知道你家在陵平,有一所小莊子、一百多畝地,一個兒子、三個孫輩,還有四個徒弟……不想讓他們陪你同死……不,讓他們先走,白髮人送黑髮人吧,要是不樂意,那就出來試試自己的劍法。”
孤鴻道人目眥盡裂,“唰”地就把腰下長劍給抽出來了,一躍而至場中,怒喝道:“我等不過想要為國出力,你這權閹卻來阻撓,莫非你跟蠻人暗通款曲,想要投敵賣國嗎?!”
話音才落,忽聽身後有人朗聲道:“道長此言差矣,誰都可能賣國投敵,包括你我,但在下相信,只有郭使帥一定是忠君報國的純臣!”
眾人聞言都是一愣,循聲望去,只見是一個年輕人,相貌普通,唇上留著兩撇短鬚,倒好似生了四條眉毛一般——那當然就是張祿張伯爵啦。張祿不等他們反應過來,趕緊邁前兩步,朝郭崇禮拱手鞠躬,同時解釋:“上起朝中大臣,下到地方官員,包括江湖豪傑,誰都可能投敵,因為只要有用,換個主子一樣衣食無憂,百姓生死,干卿底事?只有郭使帥,身家性命都繫於皇權之上,皇權若倒,自身必難保全,那是斷然不會投靠蠻邦的。”
郭崇禮一挑眉毛:“你誰啊?報上名來。”
“賤名不勞使帥下顧——草民張祿。”
“張祿……沒聽說過,可有詩號?”
“更對殘花一醉眠,人間幾度變桑田。還應笑我功名客,年去年來兩鬢斑。”
郭崇禮聽了,上下打量張祿幾眼:“不錯嘛,是否你自己所作?”
“拙作恐汙使帥尊耳。”張祿心說這死太監倒是個有學問的,知道我這詩好,非普通江湖草莽詩號可比——那是集的唐詩成句啊,就算唐朝三流詩人,擱這兒……起碼擱武林中,那都是文章魁首、詩界大家了。
“‘兩鬢斑’云云卻不似少年人語啊……好吧,就算是你做的,既號‘功名客’,為何流落江湖,不去應舉為朝廷效命?”
張祿畢恭畢敬地回答道:“因為朝中官吏多為庸碌之輩,科舉選官,幾同虛設。那些大頭巾,從來見鬼說鬼話,見人也說鬼話,不似草民,在使帥面前,那是絲毫也不敢作偽的——使帥是否有治國之能、統軍之道,草民不知,但知使帥身為宦官,斷然不會投敵賣國。豈有新朝君主樂意重用前朝宦官之理啊?”
其實中國歷史上宦官賣國的也不少,但大多是些沉淪下僚之輩,要是掌權的大宦官,擅權的有,亂政的有,殘殺忠良的有,投敵賣國的還真鳳毛麟角——因為他們在新朝中幾無存身之地,投敵跟自殺也沒啥區別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