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二章、圓融自洽的小世界(第2/2頁)
章節報錯
不成,這麼寶貴的地方,我得嘗試著多煉幾樁法寶。
於是面朝障壁,他就又舉起了紅色的寶石——不過這枚紅色的寶石祭煉之後,功能又與“壁”不盡相同,可以自構一個圓融自洽的小世界出來,因此才起名為“宇”。
因為就在燒煉之時,張祿對於此方世界,也包括眼前這無形的障壁,又有了全新的認識——或者更準確點兒來說,又有了全新的猜想。
正如心模和尚所說,其實真實和虛幻並沒有什麼本質上的差別,好比說仙人在天上構築世界,一切都從他們的意識而來,理論上什麼天鳳,什麼御龍池,也都只是幻景而已。但這幻景又與荒夢或者“靈臺蜃景”不同,是圓融的、自洽的,甚至在一定程度上是可以脫離創世者而獨立存在的。
張祿曾經詢問過張堅,羿既被謫,他在天上創造的居所是否還會繼續存在下去?因為倘若如同夢境一般,人死而夢必滅,則羿被謫和被徹底擊殺,他留下來的世界都會有所不同;如若世界就此消亡,那麼天公會不會從張堅本人的世界不亡,從而發現張堅假謫且不死的真相呢?
張堅當日的回答是:“將漸萎縮也,而不遽滅。”就好象凡間的一棟建築,長久缺乏維護,肯定是會逐漸衰敗的,但並不會隨著建立者或者使用者的離開,就瞬間消亡——你不必擔心,天公且發現不了哪。
以此可知,仙人所建立的世界固然是幻境的一種,但這種幻境與真實之間也並沒有什麼實質的差別。
那麼問題來了,自己所處的這個凡人世界,究竟是真實還是虛幻呢?或者換個問題,究竟是天上世界一般的虛幻呢,還是“靈臺蜃景”一般的虛幻呢?若為後者還則罷了,或許自己始終身處幻境中而不自覺——不管這幻境是從穿越開始的,還是從法王寺內歪使“靈臺蜃景”開始的,或者從女媧遺蹟開始的;若為前者,這世界即便再如何詭異,也該圓融自洽,可獨立存在、長久維持啊,為什麼會有世界盡頭這種完全不符合邏輯的玩意兒存在?
宇宙本該浩瀚無垠,大地本該是個球體,這世界上雖有法術神通之類超現實的存在,但就表面上看起來,基本物理規律與自己穿越前的世界毫無不同。真要只是東亞大陸和部分海洋的封閉區域,紅日從何而升?大地如何自轉?這一切都說不通嘛。
唯一的可能性,就是這盡頭並非真正的盡頭,這障壁只是阻礙區域內的生物透過,這只是一個大世界中被人為隔絕出來的封閉區域而已!
由此“宇”珠便即誕生,可以自成一方天地,達成部分的圓融自洽。尤其“宇”、“壁”二珠相配合,威力更是增大了一倍還不止。
而在這個獨立的小世界當中,這顆“宇”就替代了太陽的功能,成為光、熱的唯一來源。
劉累知道自己已為張祿所制——或者更準確點兒來說,是為女媧五色石所制——若不擊破當面之敵,恐怕不易脫身,然而自己修煉多年的大招卻又因為內外隔絕而無法施展。但他仍然氣度沉穩,雖然惱怒,卻並不急躁,當下冷哼一聲:“汝以為吾之技止此乎?”
張祿一挑眉毛:“我知道天公你成仙多年,又想統合天上世界,本領高強,要是在天上,可能伸一根小指頭就能蹍死我,即便在這凡間世界,想要傷我也不為難。可是你有招就出啊,不該先逞口舌之利啊——我要是不讓你出招呢?”
說著話,黑色寶珠騰起在胸前:“此珠名‘幻’,使天公不能窺我真相的,即此珠也。”僅僅差了一秒鐘,白色寶珠又再騰起:“此珠名‘真’,幻若成真,則無可破矣!”
天公知道不妙,就待出招,只可惜晚了一步——其實他心裡也挺好奇的,女媧五色石,張祿方才僅出其二,不知道剩下三顆都還有什麼功能?要知道張祿雖然自構世界,隔絕內外,但也只能牽絆天公而已,並不能對他造成什麼實際的傷害,因此他始終缺乏足夠的危機感——就算再瞧瞧剩下三寶更有何能,也浪費不了多少時間吧。難道張堅還能在這一時數刻之間,便即鎮定了整個天上世界嗎?
雖說凡間和天上的時間流速並不完全契合,也到不了民間傳說中什麼“天上一日,地上一年”的差距,天公還真不擔心這麼一小會兒的時間。
所以一時的好奇,就使他大失先手,徹底墮入了張祿的圈套。
張祿新祭起的“幻”、“真”這兩顆寶珠,是當日折返日本之後方才燒煉的。他不可能在世界盡頭耽擱太長時間啊,船中食水有限,他又還到不了真正辟穀的境界,真要是修道半途被活活渴死、餓死,那就搞笑了。因此煉成“壁”、“宇”之後,便即啟程回返。
不數日即歸北九州。張祿這幾日也一直在琢磨,該怎麼燒煉那剩下三顆寶石呢?還有什麼莫名之境,可以比得上世界的盡頭那般詭奇?
於是登陸之後,張祿很快便遇見了一名倭人漁夫,他老實不客氣,就朝對方使出了那招歪打“靈臺蜃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