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二章、洋流送我向東瀛(第1/2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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既知那鯊魚是被祟附了身,成心襲擊自己,張祿反倒定下心來。
他還記得《水滸全傳》上有一回,燕青去跟擎天柱任原相撲,看到任原一塊牌上寫:“拳打南山猛虎,腳踢北海蒼龍。”寫得挺有氣勢,其實完全扯淡,打虎還則罷了,這人在水中,無處借力——除非不是海,可以輕易夠著底——跟水生動物鬥就天然落在下風。即便他如今已是接近地仙的實力,想在海中一時三刻打敗這條大鯊魚,那也並不是一件輕而易舉的事情。
可是知道對方是被祟附了身,那就比較好辦啦。當下張祿在水中一個扭身,已翻至鯊魚頭上,右手略略往下一探,就摸到了鯊魚的頂門。這要是奮起一拳,未必能重傷鯊魚,可是隻要真氣一吐,祟即湮滅。
對於張祿來說,如今的祟越來越對自己構不成什麼威脅,相反十數年不見,反倒每常思念之……為什麼思念呢?因為祟並沒有徹底消除,隨時可能附身來攻,這長久不見的,張祿本身實力已經有了較大的增長,天曉得那祟會不會進化?倘若天上的祟也和人間的祟相同,估計仙人們就不必要那麼如臨大敵啦。
然而天上的祟不必附身,可以任意而行,他們無形無質,很難探查得到,那才是最可怕的問題。看情況,仙人不可能徹底封堵時空裂隙,而且這裂隙也有增多、增廣之勢,一旦有大規模的祟洩漏,仙人們的居所,繼而整個天界都可能為其所毀。
就不知道等自己登天之後,要怎麼平滅祟了……太歲所得讖言,也不知道是否準確。張祿是學過一些占卜術的,他可知道所謂讖言是怎麼回事兒,未來隨時可能改變,根本不存在板上定釘的預言。
好在那祟並沒有進化的跡象,張祿真氣所注,當即消亡。然而祟是滅了,那鯊魚微微一愣,卻仍然不肯善罷甘休,抬起頭來再要噬咬張祿。張祿又跟方才一樣,雙手扳著鯊魚上下頜,奮力一掰——這不需要借力,比拳打腳踢方便得多——鯊魚吃痛,朝後又縮,然後一掉腦袋——跑了。
張祿心說原來你也是個吃軟怕硬的性子啊。這麼一通折騰,他就覺得胸口略略有些發悶,趕緊浮上水面,長吸一口氣。風浪仍未止息,他努力攀上浪尖,轉頭朝四下一望,心中只叫得一聲苦——海岸呢,海岸哪兒去了?自己隨浪輾轉,也不知道給衝離了海岸有多遠啊。
再望天上,只見烏雲密佈,間或亮起一兩道閃,眼瞧著就有雨下來啦,星辰皆為烏雲所遮,根本無法判斷方向。張祿才感茫然,就又被捲入浪谷,心說難道我真的要被淹死在海里嗎?
冷靜,冷靜,好好想想……這人為什麼會被淹死?就理論上而言,那是因為沒於水中,不能呼吸,而只所以讓水沒了頂,要麼壓根不會兒游泳,要麼就是力盡筋疲,沒法再鳧浮在水面上。還有一點,水中熱量流失得快,人無熱量,又怎麼可能動作呢?
可是這些對自己來說,都不算什麼太大的問題。首先,自己會游泳;其次,身強體健,等閒三五日不會感覺疲累;第三,雖然還不能徹底地抵禦寒冷,但象武俠小說裡寫的那樣,洪七公僵臥雪地數個時辰不死,自己應該是可以辦得到的。
就算泰坦尼克沉了,露絲靠著一塊板子,不也漂啊漂的活下來了嗎?自己難道不比那女人強?最起碼在海上扛個三五天不成問題吧,我就不信這風暴三五天都不息?但得風平浪靜,星辰出現,便可探查方位,游回岸上去。
想到這裡,心境終於平和下來——老子將成地仙,哪有那麼容易死呢?於是舒展四肢,呈仰泳狀態,就任由海浪拍打,隨著洋流沉浮,儘量節省體力。他可以憋氣很長時間,約摸十來分鐘才需要把口鼻露出水面去呼吸新鮮空氣,所以一點兒都不感覺疲累。
寒冷確實是一個問題,但對於他來說,也並不算多麼嚴重。
很快,大雨便瓢潑而下,張祿閉著眼睛,暗運真氣,行走周天。大概連走了六個迴圈,按照自己慣常打坐的經驗,得有三個多小時吧,終於雲開霧散,雨收天晴。已是半夜,過不多久,滿天繁星便逐漸顯現出來,張祿頗感欣慰,於是瞪大了眼睛朝天上一望——
唉,這星星……不對呀!
其實他對星辰並沒有太多認識,只是出於這一世的記憶,知道晚上確定方向得靠北極星——這時代別說GPS,就連指南針都還沒有呢,磁石指北的功能雖然已被發現,但還沒誰人想明白該如何運用到可以隨身攜帶的小工具上——可是,滿天星斗,究竟哪顆才是北極星呢?
要知道張祿此前一直在中原地區活動,中原的星空他是看得明白的,而這東海的天空,難免失之毫釐,謬以千里。再加上雲收之後,天氣變得非常晴好,能見度很好,似乎每顆星星都是那麼明亮……怪哉,照道理說地面上的空氣狀況,不應該對遙遠的星辰產生太多影響啊——固然就連亮星都可能被雲霧遮蔽,但絕沒有暗星陡然增亮的道理。
如今一眼望去,彷彿滿天星斗全都是同一星等,這可讓我怎麼找北極?!
無奈之下,只好定神凝思,再度把真氣度入懷中的竹片,探查天淵所在方位。他從海西南下也不過兩日而已,照理來說,連長江口都到不了,就算幾個小時狂風巨浪的推送,再遠又能遠到哪兒去?為什麼感覺天淵竟在咫尺之地?!
天淵近了,那就是說海岸遠了——于吉可是說過,天淵所在島嶼,在“會稽海東千二百里外”。這股狂風,竟然把我給卷出一千多里地去?真正豈有此理!
不過這世上詭奇之事本多,何況在風浪不測的汪洋大海之上——說不定那會兒東海岸邊就有個百慕大,只是少人出海,沒被發現而已。現在最重要的不是冥思苦想,而是得趕緊上岸求得活命啊!
於是照著竹片中指引的方向,張祿就奮力朝東方游去。果然,僅僅一個小時以後,他就瞧見那座小小的島嶼了,外形跟于吉當日的描述幾乎不差分毫。掙扎著爬上海灘,他終於感到了一絲疲累——也不知道是真的身體累了呢,還是心累……於是真氣疾吐,很快便用體溫烤乾了身上的衣衫,然後盤膝坐下,再運周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