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浪費了一管大血瓶(第2/2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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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體內的真氣原本可是非常微小的,那才是一毛,而外界物質是九星,但一毛經過修煉,可以極大吸納外界物質,逐漸成長為……五毛?
總而言之,真氣內含,可修己身,真氣外放,能影響外界物質,以張祿現在的本事,度人真氣,可療小病——比方說普通傷風感冒啥的。問題對方這就僅僅吊著最後一口氣啊,張祿真氣所度,但覺泥牛入海,不但毫無用處,而且瞬間就融化了……
張祿心說既然救不了,要不我給他個乾脆的吧。然而右手已經扶上了劍柄,卻又下不去手……再一琢磨,這人雙目緊閉,呼吸微弱,應該早就神智不清,陷入深度昏迷了吧,反正最痛苦的時間段已經過去了,他現在感覺不到自己正一步步邁向死亡,我又何必多事呢?拔植物人管子,主要是為生者考慮,對於將逝者而言,拔不拔的也就那麼回事兒。
不禁長嘆一聲,站起身來。可是他才剛走出去不遠,卻又猛地停住了腳步——靠小血瓶不管用,那就給他灌個大血瓶吧,我身上不正好揣著一管呢嘛!
伸手在懷裡摸到裴玄仁所授三張符籙,抽出中間的“蘇息符”。他猶豫了一下,終究這玩意兒是用來保命的,不大舍得給別人使——而且還是個將死的陌生人。然而我也是一命,他也是一命,但能救命,救誰不是救啊?倘若我始終不逢危險,那這符不就浪費了嗎?這人不就白死了嗎?
張祿腦子裡並沒有冒出來什麼捨己為人的偉大節操,更不可能有“救人一命,勝造七級浮屠”之類荒誕的想法,他只是本能地覺著,道具不可浪費。前一世玩遊戲的時候,往往會出現這種情況,自己身帶一整包的血瓶捨不得用,總覺得會有更危險的坎兒需要靠這些補給品來度過,結果是越攢越多,一直到自身等級超出道具級別太多,只好把舊道具賣掉……這實在是太不值當啦。
心理鬥爭描述起來複雜,其實也不過一閃念的功夫,最終張祿一跺腳:我靠越想越沒邊兒了,那終究是一條命啊!於是轉過身,回到那將死之人身邊,“蘇息符”上騰起一道火光,隨即化為飛灰,其中飽含的神通真意,已然透入那人四肢百骸。
符籙就是神通的一次性道具化,簡單來說,只有身具某種神通,才能將其符籙化,神通必須本人才能運用,符籙卻可假手他人。施放神通的時候,可能因應身體的健康度、精神的專注度,神通功效並不確定,可能“爆擊”,也可能弱化——徹底失效的可能性則很低;但可以選擇最合適的時間、環境,凝定心神製造符籙,所以符籙的功效是相對穩定的。
此外還有兩點需要說明:一是符籙屬於一次性消耗品,不可能反覆使用——神通則可以在條件允許下反覆施放;二是制符者和用符者,等級不能相差太遠,張祿若從未修過道法,肯定不會用符籙,而若不是裴玄仁而是張堅製作的符籙,估計他也使不了。
裴玄仁書符三道,以授張祿,那當然張祿是可以用的,而用法也非常簡單,即將自身真氣度入符中,自然效果呈現。而且這呈現速度極其之快,也就一眨眼的功夫,地上那個即將成為屍體的傢伙就長出一口氣,然後突然坐起來了。
張祿心說果然不愧是大血瓶啊,就不知道不用在自己身上,而用在一個徹底的凡人身上,會不會有溢位?若有溢位就浪費了……要是能撕成兩張來用就更完美啦。
那人坐在地上,神情還有點兒迷糊,下半身仍然被壓在牆下。張祿二話不說,救人救到底,送佛送到西,伸手就去扳那段殘牆。他經過三年修煉,此時的膂力已非常人可比,自己琢磨著,就算到不了張飛、許褚的程度,一般武力值初上90的將領,光比力氣或許還未必是自己的個兒吧。這年月很少磚牆,大多是夯土牆,能夠壓著一個普通農夫動彈不得,還真難不倒他張伯爵,沒費多少力氣,就給徹底扳開了。
當然啦,扳牆過程中,難免對那農夫造成二次傷害……其實也不能算,頭次傷害已經都治好了呀——對方忍不住殺豬一般慘叫起來。這人心思倒也清明,很快就搞明白了自己的處境,趕緊拐著腳翻過身來,拜倒在地:“先生救我耶?感念大德。”
張祿半蹲在他面前,表情嚴肅地說道:“汝將死矣,吾以道術救之,將何以報我?”這人不能白救啊,你該怎麼酬答我的恩情呢?
那人愣了一下,隨即磕頭道:“小人家貧,無餘財,唯得此身,願侍奉君子……”張祿趕緊擺手,說我也不要你的錢,也不要你的人——就你這細胳膊細腿的,收來何用?——“願聞此間情勢,可備悉告吾。”
那人聽了這話,直起上半身來左右瞧瞧,不禁眼淚就垂下來嘍。據他所說,是前不久——具體多久,他昏迷了很長一段時間,也算不清楚——突然殺過來一群兵丁,在村中好一頓燒殺搶掠,他本人則是躲避在矮牆下,本來能夠逃過大難的,不料兵士們臨走前還放了一把火,把土牆燒脆了,便瞬間垮塌下來……
張祿問他:“是何處兵,可識得麼?”那人回答說是西涼兵,這從服裝和口音上就能分辨得出來——終究董家軍和關東諸侯以及朱儁在河南各地廝殺經年,當地的老百姓也都認得熟了。張祿又問:“彼等自何處來,欲往何處去?”那人回答說這些兵打哪兒來的,我也不清楚,但說要往哪裡去嘛——
“小人聞有兵道:‘朝廷不赦我等,諸君皆欲亡也。然亡亦死,舉計亦死,等死,死國可乎!’”
張祿心說哎呀,這還是個讀過書的兵哪,會抄陳涉的名言……如此看來,李傕、郭汜等人確實已經受了賈詡的煽動,正陸陸續續往長安城趕哪,對於那些小兵來說,前途還茫然無知,所以到處搶掠洩憤,也為萬一不勝,先做好跑路的打算。嗯,我趁著這個時候前往密縣,看起來危險係數大大降低。
於是站起身來,便待離去。那農夫一把揪住張祿的衣襟:“先生何處去?吾今當如何?”張祿心說我管你呢,你又不是千嬌百媚的美京娘,我救了你活命還得負責護送——“河南多被兵燹,尚無止息,汝可逃往他郡去也。”甩開那人,大步流星便朝村外走——自己還肩負使命哪,要是被個農夫纏上甩不脫,那可就麻煩了。
那農夫仍然跪在地上,倒是也不追,只是撫摩著受創的雙腿,跟原地發愣。可是等到張祿走得遠了,突然之間,這人滿頭的黑髮竟然無風自落,而且飄飄揚揚的,不等落地,倏忽間便化為烏有——就彷彿融化在了空氣中似的。
不僅如此,就連他身上的服飾也瞬間改換。原來他穿著是件骯髒、破舊的窄袖短衫,僅僅齊膝,沒有褲子,光著兩條毛腿,赤腳蹬一雙爛草鞋,就跟各處慣見的貧苦農民沒啥兩樣。可是瞬間那短衫就變得整潔起來,而且袖子變寬,下襟變長,直垂到腳踝,下身也套上了褲子,鞋襪俱全——不再是草鞋了,而是一雙麻鞋。
這人站起身來,只見頭上光光,一毛不生,身穿一件灰色直綴,轉身朝著張祿離開的方向瞟了一眼,雙手何什:“阿彌陀佛,此子倒有仁心……”隨即一撇嘴:“可惜修為尚淺,倒是我來得早了。”
自言自語地感嘆過後,他分開合在胸前的雙手,只見掌中不知何時出現了一道用黃泥水書寫在樹皮上的符籙。這人兩指拈起符籙,湊近一些,瞧了一眼,不禁歪歪嘴,“嘁”的一聲,很不屑地就隨意拋擲在廢墟當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