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夜的狂歡漸漸消沉,疲憊的人們或流落街頭,或醉臥歡場。

黑蘭交易場就如同一隻瘋狂的猛獸,剛剛結束了殘忍的狩獵,此時也潛伏在這黑暗之中,窺伺著這片區域的風吹草動。

不同於其他兩大交易場,黑蘭交易場的分支非常龐大,共有三十多家分店,而且這些分店的位置也都比較偏僻,僅有三五家位於黃金大道或是商貿街這樣繁華地段,其他各店都散佈在城市的陰暗角落,由黑蘭社控制把持。

因此,黑蘭社也成了整個貿易區勢力分佈最廣的組織。

黑蘭社的總部,也就是黑蘭交易場的總店位於交易區的紅燈區深處,外觀有點像是縮小版的中世紀城堡,但外牆卻是一種黑亮的金屬牆板,巨大的電光招牌充滿了朋克氣息,一道道耀眼奪目的炫彩勾勒出詭異的躍動線條,散發著凜然的氣息。

雖然這裡名為交易場,但實際上已經並不能算是交易場,這裡也沒有什麼商品,亦不提供交易平臺,單純只是修士和一眾心腹的豪宅,偶爾接到大生意的時候,他也會邀請客人來到這裡放縱一下。

此時此刻,八個痞氣十足且凶神惡煞的傢伙們圍坐在鮮豔的紅色大床之上,地面上躺滿了五顏六色的菸頭和酒瓶子,修士身穿著一件繡著大紅牡丹的藏青色西服,他正眯著狹長眼睛看著牌面,森森的冷光打在他的錚亮的腦門上,晃得人有些暈眩。

一張張撲克牌被不斷摔在床上,這些賭徒臉上的表情不斷髮生著變化,時而興奮,時而失望,時而唏噓不已。

修士的兩隻手在臂彎裡的美女身上游離,嘴角始終掛著不懷好意的笑容。

這個身材矮小的中年人賊眉鼠眼,眼窩深陷,身材瘦削,簡直就如同一具骷髏,偏偏光是這樣一幅腐朽的身材,竟然鎮得住整個黑蘭社的狼蟲虎豹們,靠的就是他那些兇狠毒辣的霹靂手段。

修士又叼起一根菸,狠狠在身旁美女豐碩處掐了一把,目光瞥向了牌局上的其他人,沉聲問道:

“這兩天怎麼沒看到巴虎?”

一旁有些木訥的壯漢看了看手上的機械錶,同樣有些疑惑地說道:

“是啊,真他孃的奇怪,這巴虎不是去了那個淺深交易場了麼?之後一直沒有見過他了。”

修士捏牌的手緩緩放下,若有所思地望著外面被霓虹交映的混亂天空,喃喃說道:

“沒見過他……呵呵,這小子不會回不來了吧……”

幾個心腹手下同時望向了修士陰狠的面龐,只有一個短髮的疤臉男不識趣地將手中的牌一下子拍在了床上,咧嘴大笑道:

“哈哈哈,老子今天運氣真不賴啊,又是豹子!來來來來……給錢,給錢!”

疤臉男心情大好,自從上次完成了老大的委託暗殺紫螺交易場老闆的任務後,他感覺自己的運氣越來越好,今天跟老大玩牌,竟然也是連連贏錢。

疤臉男正在咧嘴大笑著,卻發現修士望著他的表情突然有些不太對勁,只見修士冷哼一聲,獰笑著說道:

“嘿嘿,老疤你的運氣還真的不錯啊,連著三把都是豹子,這麼好的運氣……嘖嘖,我都比不了啊!”

疤臉男咧嘴笑著,連忙道:

“嘿嘿嘿,是啊,今天的運氣還真高,託了老大的洪福啊!”

修士冷哼一聲,淡淡道:

“運氣是不錯,就是不知道這麼好的運氣,能不能躲開子彈呢?”

疤臉男立刻傻眼了,駭然望著修士,嚥了咽口水。

他在這一瞬間突然感覺有股寒流席捲全身,一種難以言喻的危機感正從蔓延向自己的全身,眼前這位佝僂的男人,也好像不再是一個普通人,而竟似化作了一條恐怖的毒蛇,正惡狠狠地等著自己。

疤臉男立刻清醒過來,連忙顫聲道:

“大……大哥,我只是開完笑的,我剛才看錯了,你看,我……不是豹子……”

說著,疤臉男竟然顫抖地立刻去攪床上的撲克牌,想要將自己剛剛拍在床上面的撲克牌混入其中。

然而,修士的面龐卻變得更加陰冷,他隨手抽起身邊的一把匕首,狠狠將疤臉男的手貫入了床板之上。

疤臉男瞪大了眼睛,初未反應過來,待到察覺,頓時發出了一聲撕心裂肺的慘叫,鮮血已經四下飛濺。在他旁邊的美女們也大多嚇得花容失色,只有修士身邊那兩個常年陪侍他的美女還保持著笑意,對於這樣的場面早已司空見慣,眸中竟溢滿了期待之色。

修士冷笑一聲,沉聲道:

“傑森!”

伴隨這聲呼喚,只見疤臉男身後突然出現了一個高大雄壯的身影,這個身材誇張的壯漢猶如巨大的鐵桶,眉宇之間充滿了凜然的殺意。

疤臉男聽到了這個傢伙的名字後,就好像突然活見了鬼一樣,嚇得渾身篩糠,連忙告饒道:

“老大,修士大人,小的錯了!求求你饒了我吧,這錢我不要了,我店裡還有晶石,我店裡有兩塊晶石,我都給你!求求你繞我一命吧……”

“哎?你這說得叫什麼話呢?搞得我好像是一個強盜一樣,你贏了本來沒什麼的,願賭服輸,這是牌桌人人都懂的規矩。可是你現在出爾反爾,竟然當著我的面攪亂牌局出老千,這可就有點太不把我放在眼裡了!”修士平靜地說著,將那把匕首旋轉了一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