精舍門前,一塊大山石上,有大鶴單腳獨立。

這鶴極大,頭頂鮮紅,渾身雪白,只兩翅端末有皂玄一色,更添一份仙意。

此鶴金睛鐵喙,一爪弓起,一爪獨立,爪趾如銅鉤一般,其鶴身足足有八九尺高下,正在那裡剔毛梳羽。

“這才是仙人該有的坐騎。”

季明,不對,張寶心中豔羨的道,看來張寶這名字,自己估計得用上許久了,希望別似第二世的王路那名一般。

“可有收拾的,如若沒有,我們即刻出發。”

老道拍了拍季明和靈姑的腦袋,催促著他們趕緊收拾東西。

季明沒什麼好帶的,拿了數套換洗衣服,妹妹靈姑倒是一堆的零嘴吃食,真不知這小小的幾個精舍中,她又是如何藏得住的。

坐上鶴背,季明同靈姑一道被老道環住,免得掉落下去,季明摸了摸鶴背上的羽毛,滑滑的,帶著體溫。

一聲鶴唳,那大鶴長脖一扭,示意季明再多撫摸。

“咳!”

飛鵠老道重重的咳嗦一聲,嚴肅的盯著季明,直到季明將他的六指手掌交叉縮入寬袖內,似個小老頭一般。

“你一定記住,一定養成縮手入袖的習慣,此等六指法骨萬不可在谷禾洲內暴露,否則”

季明插了一嘴,道:“否則極容易被人聯想到‘六六大逆’的讖語上。”

大鶴飛騰而起,直上雲霄之中,透過福地和現實的阻隔,在雲空中飛舞著,鶴背上老道正在諄諄教導著。

“你性子早熟,所以我才能告訴你許多事情,予你以警示。

此去赭熊洲亟橫山紫融峰火墟洞中,一定記得謹言慎行,好好聽講道法,萬萬不可輕佻行事,留戀於俗事情感中。”

“嗯?”

季明撓了撓頭,不解的看著老道,這話怎麼像是讓他別早戀一樣。

老道下一句話證實了他的猜測。

“咱們修行中人,最忌諱元陽早失,許多前輩都曾因此兵解重修,所以你一定要引以為戒。”

見季明愣神的樣子,飛鵠老道哈哈一笑,感覺現在說這一些還是太早了一些,哪怕這天人弟子十分早熟。

“快看!”

靈姑忽然手指雲空下的一座城郭,央求著老道下去耍玩一番。

一貫寵愛靈姑的飛鵠老道搖了搖頭,對季明問道:“你看那城郭中,最鼎盛者是誰?”

“是廟!”

季明有些明白老道意思,說道。

“沒錯,是廟,是佛菩薩。

在世俗傳教這一方面上,咱們蒼天道脈可是比那佛門外道差了許多。”

老道神情略有悵然,道:“只合山一方,寺廟豈止三百座,香火鼎盛至極,便是我鶴鳴內,建廟立像的風潮也無法遏制。”

話題有些深刻了,季明都不知道咋接,只得學著靈姑四下張望著。

大鶴馱栽一道二童子,從晌午飛到黃昏才落了下來,在一背風的高坡上休息,季明小臉都被飛吹麻了。

半夜,靈姑又尿了一次,這尿將一旁的季明給冷醒了。

他在褲腿上伸手一摸,好傢伙全是靈姑滲過來的尿,溼乎乎,冷滋滋的。

沒了睡意,季明披了件外衫,靈活的爬上坡頂,仰望著那一頂明月,心中又想起了陰魂不散的素羅禪師。

“真自信啊!

就連壞了你大計的精怪都能給予讚賞,你真的修到了眾生平等的地步了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