差役等了許久,恐誤了縣尊的令,幾番過來催促,柳楓不及交代其他,只讓柳絮應了一件事,便隨著公人走了。

柳絮放心不下,也跟著去了縣府,可縣尊根本沒升堂問話,只將柳楓打入大牢之中便不管不問了。

柳絮使了銀子找人過去探問口風,都說無事,柳絮思量下回了家,不想次日晌午未到,便傳來噩耗,言柳楓被判了棄市,著人來抓柳絮過府!

柳絮一時間亂了手腳,怎地一夜之間變化這般多?一時也沒個求人處,差役來的也急,直將柳絮堵在家中,直接一齊拉入鬧市之中,與柳楓一併綁了,要一齊行刑。

父女二人見面自是一齊痛哭,柳楓道:“自齊太史書“崔杼弒其君”因言獲罪,我朝還未有被定為腹誹罪的,想不到我卻做了這第一人!”

柳絮道:“父親說這些做甚,如今死在旦夕,女兒不孝,願先父親一步,望父親成全。”

柳楓道:“此時哪裡來的謙讓?先砍了誰,後砍了誰,皆不由我做主,你若真個孝順的,定要記得昨日應我的那一樁事!”

柳絮哭拜在地道:“女兒死也不敢忘了父親教誨!”

柳楓道:“好孩子,若逃得了性命千萬莫要再回皖縣!”

但聽得有人報,道:“午時三刻已至,發令行刑!”

劊子手高舉砍刀,眼亦不眨將柳楓砍翻在地,大好頭顱滾到柳絮身前,柳絮大叫一聲,昏死過去。

待醒過來時,人已經被套了嫁衣,抬出了皖縣,柳絮不明所以,忙叫腳伕停下,腳伕聽了,將轎子落了下來。

柳絮自轎中出來,問道:“我不是在法場嗎?怎地被送到了這裡?”

腳伕道:“姑娘,之前來了位爺,讓小人們將姑娘送去潯陽孟家,喜樂隊只在前方不遠,姑娘若有疑問可看了這個婚書,再做定奪。”

“婚書?哪裡來的婚書?”柳絮接過腳伕遞過來的婚書,略略一看,知道了是怎麼回事,昨日間柳楓要她應下的想必就是這般事了!

本來柳楓有罪也不及家人,魯未為了斬草除根連帶著將柳絮也一併辦了,可偏偏柳楓請了一位魯未無法拒絕的人物出來,拿出一紙婚書,只言道:“柳絮早就定了親,已經與柳楓無關,不算他柳家人。”

魯未見了來人,也沒管他什麼說詞,只簽了令,放柳絮離開,賣了來人的面子,因此柳絮得脫大難,被迫嫁入了潯陽孟家。

此時想來,這一樁樁,一件件,怎麼都與喬家牽扯不清,若說這其中沒有喬家的推波助瀾,柳絮死也是不信的。如今再見喬伊,反而生出些別的心思來!

“是誰到了?去了這麼些時候,怎地還不迴轉?”

柳絮與喬碧兒聞聲都向這邊看去,只見孟飛時站在門口向院門這邊望來。

柳絮見孟飛時出來,心火頓時被壓住,道:“你不要出來,我這就將客人迎進來。”

開啟院門,柳絮讓在一邊,等喬碧兒將喬伊扶了過來,勉強笑了笑。

喬伊咯咯笑道:“卻沒敢相認,果真就是柳絮妹妹!”

柳絮道:“喬姐姐一向在皖縣活動,怎地也來了潯陽?”

喬伊道:“我未婚夫婿在這,我怎會不來?”

柳絮一愣,喬伊的未婚夫婿?哪個是她未婚夫婿?有心想問,又怕將人堵在這裡怠慢了,當下也不接話,道:“雨下的越發急了,進來再敘舊情不遲。”

喬伊應了一聲,待柳絮轉身,臉色馬上就變了,喬碧兒見了,趕緊拉了拉喬伊的袖子,喬伊長長吸了口氣,又重重吐出,道:“走吧。”

二人隨著柳絮進了孟飛時的房間,這小院到底是小了些,連個待客之地也沒有,孟飛時只得將衣架拉了出來,略做遮擋,看了看喬伊,不好意思的道:“姑娘怎地這時候來了,我也不及準備,卻是怠慢了。”

喬伊笑道:“我送魯伯伯回了皖縣,這才剛回來,也沒進家,直接就奔了你這裡來了。”

柳絮一愣,道:“你們認識?”

喬伊道:“我說的那位可不就是他嘛。”

柳絮如遭雷擊,身軀顫了一顫,耳中嗡嗡作響,喬伊再說什麼她只是聽不見了,仍在想著那一句,未婚夫婿,可不就是他嘛!

柳絮眼前有些重影,身形有些站立不住,當下道:“你們先聊,我且去煮些茶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