縣府正門處,推門而出的不是周昶,而是大腹便便扣著個官帽的縣令周大人,這人平日裡就是這德行,說是便裝出行就絕不穿官服,可這官帽卻從來不肯摘下來,走起路來一扭三晃,他從不怕招惹是非,憑藉著他這等身份,是非?全都拿他的那官帽扣住了,哪裡還有是非敢冒了頭?

柳絮與段易峰側身低頭,看著周大人向對面的茶樓走去,段易峰眼睛一掃,見對面茶樓二樓窗邊站著一美貌婦人不斷對著下面的周大人搔首弄姿,剩餘的畫面連他這等花間老手也不敢再看了,怕會吐出三鬥酸水吐死在這!

“怎地這般倒黴,與縣尊大人迎了個照面?”

“我也不知,嫂嫂與我還是到側門相候吧,若再等不到時,咱們回去便是,莫要在此久留。”

“就依叔叔便是。”

二人蹲在石獅子狗的身後,過了片刻,只聽得側門吱呀一聲響起,二人回身看時,只見那黑臉漢子帶著周昶從側門走了出來,倒是讓等著的這二人吃了一驚。

段易峰道:“怎地從側門出來了?”

周昶笑了笑道:“東明撒都不方便從正門出來,只得我隨他走了側門,再說哪一門不是我周家的門,管他那般多規矩做甚?你們是跟我進去還是要走一走正門?”

“盡會打趣我,你周府別說側門兒,後門兒我也走得!”段易峰看著周昶笑著道。

“柳姑娘,我們又見面了。”周昶對著柳絮笑笑,做了個請的手勢。柳絮笑笑,還了一禮。

柳絮與段易峰隨著周昶進了縣府,東明撒都抱著木盆看著柳絮的背影,哀聲一嘆,錯已犯下,如今如何補救?他只得繼續去漿洗衣服,多想無益,一瘸一拐的向城外走了。

“周公子,方才那人真的是你府上的洗衣工?”柳絮入得門來,一邊走一邊與周昶閒聊。

“你說的是東明撒都吧?他的確是在我府上負責洗衣服,不過你不要小瞧他,他最善養馬,原來也在軍隊中行走的,只是軍隊戰敗後才逃到這裡,被我收留了的。”

“這般厲害?他的腿就是打仗的時候跛的嗎?”

“跛腿?”周昶腳步一停,皺眉思考起來。

柳絮見周昶停下,問道:“怎麼了?”

周昶道:“無事,東明之前一直好好的,只是今早見他時才這般的,想是做什麼活計摔了,也不曾與我言語。哦,對了,今日柳姑娘來我處是不是有事?也不見飛時來找我飲酒,必是被你絆在家裡,離不得了。”

“周公子盡會說笑,我哪裡會管他來,倒是昨日確實出了變故,我們在城外家中被人襲擊了,孟昭他身受重傷,現在還躺在城東的藥鋪昏迷不醒呢。”

“有這等事?”周昶眉頭皺的更緊了,問道:“飛時沒事吧?卻是被何兵器所傷?”

“孟昭現下倒也安穩,就是仍然沒有醒,他被箭矢所傷,有一處險些就射在心口上!”

“箭矢?箭頭可留下了?”

“倒是有一枚在我身上。”

“好,兩位請跟我入內詳談。”周昶將二人迎了進來,對著門童道:“守在外門,若有人來擋在外面,我父若問起就說我正在讀書,不便打擾。”

“是,公子。”門童應了一聲,走到迴廊之外的門洞下守著去了。

周昶轉身關了房門,走到桌前給二人倒了杯水,道:“自上次柳姑娘被困在火場後,我就有留心潯陽城內的情況,今日既然又撞在飛時的身上,說不得要仔細查驗一番!”

“伯通,我二人來此不是為了查察案件的。”

“嗯?”

“段叔叔,還是我來說吧,我來是有事求公子。”

“柳姑娘說的哪裡話,什麼求不求的,但能做到,昶定不推辭。”

“我想求些公子府上提氣補血,固本培元的藥材,郎中說公子家中有常備的,可否先許我些,容我日後再還?”

“柳姑娘不必再說,我這就囑咐下去,給那藥鋪送去。飛時轉好些不如還會潯陽的宅子養傷,也方便我探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