先前他們還要受縣衙的狗官剝削,如今大賢良師一來,朝廷那些狗官統統死了,再無人會欺壓他們。庶民喜氣洋洋,不少都直接在街邊擺起了攤子。

羅市頭回發現街上居然有這麼多人。

他現在站在陳昭府邸前進退兩難。

荊條就躺在他身側駿馬的馬背上,負荊請罪的典故他半個時辰之前才又重溫了一遍。

但是。

也沒人告訴過他陳昭府邸前面這麼多人啊。

羅市左看看擺攤賣胡餅的老叟,右望望守著擔子賣竹桶的婦人,一張臉拉的老長。

這麼多人蹲在府門前面叫賣這安全嗎?萬一有刺客呢?

羅市已經在這站了一刻鐘了,他在心裡祈禱這些人賣完東西就通通回家,最好這條街上不要留下除了他以外的第二個人。

奈何天不遂人願。

羅市咬咬牙,眼前閃過麾下那些士卒的臉,抬手從馬背上拿下了荊條。

下一步就是脫下上衣負荊。

“羅渠帥已經到了我府邸前,為何不進來呢?”

羅市猛地抬頭,倚門而笑的陳昭映入視線。

“我、我。”羅市想開口說自己來負荊請罪,可話在嘴邊怎麼都說不出來,他覺得街上的人都在看他。

就算現在不看他,等一下他脫衣服背荊條也會看他。

陳昭看著羅市和他手裡拿也不是扔也不是的荊條,迅速就猜到了羅市的心思。

她哭笑不得讓開身子“進府吧,不用負荊請罪。”

羅市如蒙大赦般跟在陳昭身後走進府中,待到遠離了府門,羅市才窩窩囊囊開口“我來負荊請罪。”

但是沒能過去自尊心這關,失敗了。

羅市臉火辣辣地疼,他此刻寧願再被陳昭打一頓也好過丟人現眼。

唉,陳昭肯定會趁機為難他。

“天下又不是人人都能是廉頗,羅渠帥不必自卑。”

一道聲音從身前響起,陳昭笑語晏晏。

陳昭看著半天都沒能回過神的羅市,心生疑惑,難道是她說的還不夠直白?

“輸給廉頗,你無需自卑。”陳昭拍拍羅市肩膀,換了個說法。

她帶著羅市往前走,來到擺著兵器的那個院子,推開院門。

“你自行找人來搬就是。”陳昭指著滿院子的武器。

羅市是識貨的,一眼就能看出來目前堆放的這些長矛和箭矢是上好的兵刃。

和他兩個時辰前在馬大眼那看到的長矛箭矢一模一樣,是頂好的好貨。

陳昭正要轉身離開,卻猛然聽到身後一響。

“羅市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自愧矣。”

羅市雙膝砸在青石板上,手捧荊條,虎目含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