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婆娘生了場大病,沒了,娃兒也沒給我留下一個。”

馮老漢點燃一根香菸,氤氳的煙霧中,臉龐更顯滄桑。

“辦廠子效益倒是不要緊,就是想著我要是哪天走了,學生們好歹能有個工作幹。”

此時二人正坐在校舍的破爛屋頂上。

放眼望去,四周都是茫茫的荒原,只有這一小塊學校略給大地添了點色彩。

下午馮老漢帶葉寒去看了工廠,就在學校後面,不大的面積,因為藥材供應中斷已經停工很久了,本來在廠裡上班的畢業學生也只暫時回家等訊息。

“我知道你是好人,但這四百來號的擔子壓在一個人身上太重,太沉。我吃過這苦頭,難不成如今要當懦夫將它扔給你?”

儘管葉寒一再裝逼地表示自己不差錢,但這個固執的老人還是拒絕了葉寒資助的提議。

他這一生所遵守的原則,大概就是不向任何一個人低頭。

更何況還有一層未說出口的擔憂。

一旦接受資助,學校的控制權將掌控在資方手中,要承擔的他賭不起。

葉寒表示理解,但他在這塊地方不熟,更不瞭解藥廠的運作,除了資金其他也愛莫能助。

“吼吼吼!你個慫瓜蛋!”

剛硬的笑聲從底下傳來,只見那男孩子氣十足的馮多吉繞著大院上躥下跳,帶著其他孩子玩得不亦樂乎。

“這孩子看著調皮,其實是最懂事的那個。”

與剛剛的吹鬍子瞪眼不同,馮老漢眼底多了幾分柔軟。

葉寒忍不住問道:“多吉也是你撿來的嗎?”

“不是,她五歲的時候沒了娘,她爸又不想養,有天夜裡偷偷跑到學校把別人床鋪給佔了,怎麼趕也趕不走,後來就這麼陰差陽錯給住下了。”

嗯,很符合人物性格。

忽然,馮老漢眼睛一眯,丟下了菸頭。

只見多吉不知道從哪拖出一把老舊的木吉他,正拎著它上下揮舞,儼然當成了自己的武器。

“剛誇她兩句,又沒個消停!”

馮老漢腳下安了風火輪似的,一溜煙跑下去,馮多吉一見他來撒腿就跑。

“停手!停手!”

好半天,那把木吉他才被搶救回來。

被歲月打磨過的馮老漢也曾有過青春年華,這把吉他在他心裡的地位不低。

在孩子們的起鬨聲中,他還真的彈奏了一首藏區小調,竟然還意外地不錯。

葉寒看著他們,忽然來了主意。

“馮校長,要是有央臺來採訪你,你會跟他們介紹自己的藥廠嗎?”

“那可不!我這膏藥可是祖傳秘方,要不是因為規模太小,說不定早就紅火起來了!”

馮老漢對自家的產的膏藥很有自信。

“那萬一他們要你才藝表演呢?比如唱個歌什麼的?”

這個嘛...

馮老漢一咬牙,一跺腳:“唱就唱!我這把老骨頭有什麼好怕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