馬車走走停停的行了足有快一個月,終於再過一個驛站便到京都了。

這樣緩慢的速度,一來是照顧江醉瑤懷孕的身子,二來則是為了躲避太玄族的追殺。

皇城司的眼線佈滿整個榮朝的大小地方,他們無時無刻不在盯著太玄族的動向,有洪景賢引路護送,便可輕巧避開太玄族的追殺。

一路車馬勞頓,江醉瑤歇在驛站的臥房之中,再過一夜,明日早起坐上馬車,傍晚就能入京都了。

看似終於逃過一劫,可江醉瑤的心裡卻仍舊是惴惴不安的。

且不說別的,這一路顛簸惹得她是疲乏不已,一路上吐了睡,睡了吐,整個人混混沌沌的沒精神,雖然有秦南弦的藥吊著,可還是受不住。

六個月的身孕,肚子一天比一天的大了,一路上著身的緞裙不知換了多少條,一條比一條的尺碼大,身子也沉了,即便是穿著寬鬆的緞裙,也能看出高高隆起的小腹。

炎熱的夏季到了尾聲,卻是最熱的時候,窗外一陣陣蟬鳴吵的人睡不著,渾身疲乏的江醉瑤坐在床邊,看著天邊的一輪殘月發呆。

忽然,一陣爭吵聲傳入耳畔。

“你個殺千刀的蠢貨,這可是給京都的貴夫人喝的東西,你竟給摔了?”

“夜裡本就路黑,奴婢一手提燈一手還要端著燕窩,本就吃力,可偏偏她要闖出來與我鬥嘴,您不指責她,何必來問奴婢?”

“好你個嘴犟的奴才!不知自己是戴罪之身是吧?你以為這是宮裡?來人啊!給我打死這個狗奴才!”

“你們敢!總是奴婢是戴罪之身,可奴婢終究是宮中有頭有臉的宮女,若無皇家號令,你們憑什麼敢殺奴婢?”

“哼!今日我就看看,殺了你能怎樣!把她給我拖下去亂棍打死!”

這樣激昂的爭吵,惹得江醉瑤一陣好奇,閒來無事,便將身子探出窗外問了句:“出什麼事了?”

月光之下,庭院裡有幾個掌燈的人,一個女人站在一個男人面前,爭執不休。

回話的是男人,也是驛站裡有點權勢的下人,趕忙笑著抬頭對江醉瑤道:“奴才該死,吵著夫人靜修了,沒什麼要緊的,底下人不聽話,奴才這就帶這不知規矩的奴婢出去。”

江醉瑤看了看那惹了禍的女人,三十出頭,一身粗布衣裳,瘦瘦的臉頰上滿是灰暗,看來平日裡也沒過什麼好日子,但那雙精明的眼睛,還有方才鏗鏘有力的辯駁,惹得江醉瑤注意,道了句:“慢著。”

江醉瑤起身走了出去,六個月的身孕走起路來已不輕便,踏出門檻走到庭院,男人笑著跑上前道:“夫人,這點小事可不敢驚動您,您快回去歇著吧。”

江醉瑤瞧了一眼那個女人,隨後看到地上打翻的一碗燕窩,便知她惹了什麼禍,言道:“不過就是一碗燕窩罷了,你何必如此動怒,吵的我一陣心煩,若是因此動了胎氣,你可擔待得起?”

這一聲譴責,足以讓男人受驚,趕忙賠罪:“奴才蠢笨,驚了夫人休息,奴才該死。”

江醉瑤厭煩的皺了皺眉:“我尚在孕中,聽不得這些不吉利的話,今日這件事便罷了。”

男人似有不願,不甘心的看了一眼那女人,但終究不敢不聽江醉瑤的話,只能點頭道:“是。”

隨後,轉頭朝著那女人吼道:“還不快謝過夫人?”

女人走上前一下子就給江醉瑤跪下了,好似抓住了救命稻草一般,感激道:“夫人良善,奴婢謝過夫人。”

江醉瑤看到女人的身上被燕窩弄溼了,便道:“衣服都髒了,進來說話吧。”

男人趕忙阻攔道:“夫人,她可是獲罪之身,您還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