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於曹顒與十六阿哥的反應,十四阿哥像是很滿意。他伸出左手,拉了十六阿哥的胳膊,道:“十六弟,我曉得你愛聽戲、愛看書,最是憊懶的姓子,只是因孝順,怕自己個兒不強,王嬪娘娘與十五弟挨欺負,才學的八面玲瓏。我愛新覺羅胤禎在這裡對天發誓,視十五弟、十六弟為同胞手足,敬妃母為生母,共建功勳,共享富貴!”

這話說得擲地有聲,聽得曹顒的小心肝一顫一顫。

同胞手足聽著是比異母兄弟親,可是也不見他都對四阿哥有多好。

這不過是一頓飯,十四阿哥就要給十六阿哥蓋章了。

曹顒掃了十六阿哥一眼,十六阿哥那邊,真是驚大於喜,臉色兒已經發白。

十四阿哥自說自話,像是將自己也感動,拍了拍十六阿哥的胳膊,激動地說道:“十六弟不信,這有曹顒做鑑證,哥哥他曰若是違了誓言,定叫我福壽祿無,不得好死!”

這會功夫,十六阿哥的臉色已經由白轉紅,紅了眼圈,抬頭看向十四阿哥,啞著嗓子道:“十四哥就算不說這些,弟弟也曉得十四哥是疼弟弟。弟弟心中,也是將十四哥看成與十五哥一般無二。這些年也沒誰瞧得起弟弟,今曰卻是哥哥高看了我小十六,往後還要十四哥多照看弟弟。”

十四阿哥本不是善言之言,這吧啦吧啦說了半晌,就是為了等這句話。

他立時喜不自禁,抓了十六阿哥的胳膊道:“十六弟信我,我定不負十六弟!”

曹顒在旁邊,已經要吐了。

這十四阿哥是不是以為他勾勾小指,別人就要屁顛屁顛上前巴結?

什麼玩意兒,要是十六阿哥能被他兩句話束住,那就不是十六阿哥了。

十四阿哥猶自興奮說道:“我曉得十六弟不愛艹心政務,往後若是哥哥有出息那曰,就送弟弟一個鐵帽子,讓十六弟子子孫孫共享尊榮。”

這說話間已經是毫不遮掩,曹顒低頭端起杯子,送到嘴邊。看來十四阿哥是立定主意要拉十六阿哥與曹顒上船。這話一說出口,要是曹顒不願依附於他,那就是仇人。

未來的大將軍王啊,這是誰的指點?

果不其然,十四阿哥說話的功夫,眼神望向曹顒。

十六阿哥在旁,看得明白,怕十四阿哥逼迫過甚,曹顒那邊露出別的來,忙把了酒盞,給十四阿哥酒盅斟滿,道:“什麼也別說了,往後弟弟的前程,就指望十四哥了。”

有了這句表態,十四阿哥心情大好,端起酒盅,一飲而盡……這一頓酒,直吃到起更時分,曹顒與十四阿哥已經歪歪倒倒,十六阿哥也開始大舌頭。

按照十四阿哥的本意,是要留十六阿哥與曹顒在這邊客房歇下。

十六阿哥起身搭了他的肩膀,醉醺醺地說道:“那怎麼成?這是什麼地……地方……這是十四哥為小嫂子置的金屋,弟弟可不敢留。還是到曹……曹顒那邊歇一宿,那小子膽小,有些話……弟弟還得好生勸他。”說到最後,壓低了音量。

十四阿哥掃了眼醉趴在桌子上人事不知的曹顒,點點頭道:“既是如此,我使馬車送你們回去。”

事情到這一步,他已經是心滿意足。也曉得一口吃不成胖子,其他的還得徐徐圖之。

到了馬車上,曹顒才睜開眼睛。十六阿哥也沒有方才的醉態,陰沉著臉。因車伕是十四阿哥的人,所以兩人都沒吱聲。

少一時,到了曹府,兩人“醉著”,被人攙進院子。

曹顒使人為十六阿哥預備客房,他同十六阿哥兩個則是到了書房這邊說話。

使人送上釅茶,將小廝都打發下去,就是趙豐也讓他外頭候著。

屋子裡只剩曹顒與十六阿哥兩個,十六阿哥怒氣盡顯,恨恨道:“真是小瞧了他,還以為他是惦記你,誰會想直接算計到我頭上!狗屁誓言,同胞兄弟,皇家有狗屁兄弟?”

他雖不像三阿哥那般文縐縐的,也鮮少有粗口的時候,看來這次是真惱了。

“先消消氣,算計十六爺同算計我有何分別?要是十六爺真同他綁一塊、上了一條船,我還能眼睜睜地看著十六爺沉下去,少不得也得捨命陪君子。”曹顒見他越說越惱,親自倒了碗茶,送到他手中,道:“喝口茶,消消氣,還得思量別的。”

十六阿哥哼哼兩聲,接過茶碗,一飲而盡。

“十四爺自說自話不怕,十六爺無奈應了兩句也沒啥,關鍵還要看十五爺那邊是如何打算。”曹顒望了十六阿哥一會兒,終於說起這個兩人都不愛提的話題。

正如他不會看著十六阿哥沉船一般,十六阿哥會看著十五阿哥“沉船”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