首先是因工廠建設招募了大批人員而得到緩解的土客械鬥再次爆發了。

並無什麼爭水爭地作為緣由,一場波及三四千人,五六個村莊的土客械鬥毫無徵兆的就突然爆發。

直接死傷三十多人,一家小地主的莊園被攻破,庫存的幾萬斤糧食被洗劫一空。

涉事的幾個客家村落一夜之間人走屋空,連一張布片、一粒稻穀也沒留下。

馮天養親自看完這幾個村落,嘆息一聲,然後一言不發回到縣衙。

這哪兒是什麼土客爭鬥,分明天地會在為起義做預演!

而隨著城外防禦工事的逐步完善,以及兵營中終日不斷地火槍演習之聲,時間來到十月十九,這時的晚稻已經逐漸染上了金黃色,按照往年慣例,再有半個月左右便可收割了。

而新安船廠也日漸忙碌起來,終日有官船駛來,卸下滿滿一船人,在新搭建的一片簡易營房之中居住。

據說是準備出發前往杭州征討太平軍的綠營,因為廣州人多眼雜,怕被探子發現,所以在這裡短暫集結,三五日便要乘船出發。

十月十九當日,船廠貼出告示,簡明扼要回應了工人們普遍關心的晚稻收割是否准假的問題。

本月底所有工人放假四天,搶收晚稻,且這四天不扣工錢。

若是四天未收割完返回船廠的,遲到一日則加罰一日工錢。

作為對應,早到一日加發兩日工錢!

這賬很快被人算清,早到兩天能比遲到兩天多賺十天工錢!

相當於扣完地租的情況下,一畝半稻子一年的收成!

一眾工人們紛紛興奮起來,各個互相約定到時候相互幫忙,日夜不睡也要趕在前兩日收割完返回船廠!

這日,馮天養剛剛從城外製衣廠返回縣衙,還未下馬,就意外的在門房處被兩個等待許久的人抱住了馬頭。

“我說,農先生、段總商,兩位這是何意?”

馮天養將二人領入二堂,一邊喝水解渴一邊問。

來的兩人,正是拿下週家之時帶頭簽字的兩人,本縣舉人農玉亮、富商段安貴。

“求縣尊活命!”

二人連坐也未坐,一個作揖,一個叩首,臉上表情誠惶誠恐。

“怎麼了?二位,有什麼話好好說。”

馮天養很好奇,不知道這倆人葫蘆裡賣的什麼藥。

“縣尊,鄙人田產靠近河邊,近日見常有官船停靠,聽聞有不少官兵來了咱們新安縣?”

段安貴小心翼翼的試探著開口。

“是啊,不都說了麼,近日就要前往杭州征討太平軍,怎麼,二位可是要助軍?還是有什麼事情找馮某辦?”

馮天養依舊是丈二和尚摸不著頭腦,開口問道。

兩人聞言頓時鬆了口氣。

“回稟縣尊,俺還以為,縣尊是因為前些時日土客械鬥一案,決心再將那些為富不仁的劣商頑紳整治一番,故此才調來如此多的兵馬。”

段安貴小心翼翼的說道,農玉亮也在一旁點頭附和。

歷來土客械鬥,大多是由土家地主欺壓客家引發,而兩人印象中馮天養對窮漢子們向來偏心慣了,而此次引發土客械鬥的地主,正是段安貴的本家親戚,因此他有些反應過度,拽上一貫交好的農玉亮來幫著自己說情。

馮天養不禁啞然失笑

“我要是有這心,費那麻煩幹什麼,直接調動團練不就成了?”

兩人都是一愣,明白自己想錯了,忙不迭的認錯告辭,剛要離開二堂,卻被馮天養叫住了。

“農先生,段總商,有一樁事情且還真得勞二位相助。”

“請縣尊儘管吩咐!”

兩人忙不迭的轉過身來,俯首聽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