魚晚棠卻看都沒有看他,而是直視已經爆發的李晟。

“誠如王爺所說,我曾經有眼無珠過。王爺要治我不敬之罪可以,但是我不知道自己到時候,就能想起從前的什麼。倘若洩露了王爺的秘密,王爺是怪我還是怪那挑撥離間的小人?”

李晟嘴硬,“本王行事光明磊落,無不可對人言,你休要在這裡血口噴人。”

魚晚棠神色平靜,嘴角甚至噙著笑意,心裡默默數著:一,二,三……

三個數剛數完,李晟便道:“行了,今日廣昭寺到處都是人,我們也不要擠在這裡。老將軍,咱們借一步敘話。”

魚晚棠勾了勾唇,帶著月華等人離開。

“哎哎哎,”月華沉不住氣,走出去沒多遠就問,“你手裡有李晟的把柄,怎麼不早說?”

魚晚棠沉默地往前走。

“你告訴我嘛,這會兒沒別人了。”

魚晚棠環顧四周,見確實沒人注意,這次壓低聲音道:“我要是手中真有他把柄,難道還要藏著掖著?我早就把他拉下馬。”

她利用的,無非是李晟多疑罷了。

月華:“空城計?”

“嗯。”魚晚棠點頭,同時叮囑她,“你聲音小點。”

月華:“好傢伙,你可真厲害,我都沒看出來破綻。”

“不要覺得別人比你笨。要騙過別人,先要騙過自己。”

謊話只有說得自己都信了,才有希望騙過別人。

她說的不僅是李晟,也是剛才她對張翼說的那些。

魚晚棠自己都幾乎相信了,張寶兒之死和自己沒有關係,都是李晟所為。

梁氏見了魚晚棠,總算鬆了口氣,又追問她到底怎麼回事。

魚晚棠和方姨娘交換了一個眼色,雙方就都有數了。

她半真半假,把這件事情給含混過去。

梁氏也相信女兒,嘆了口氣,表達了對張翼白髮人送黑髮人的同情。

魚晚棠面無表情。

秋荷咬著嘴唇,低著頭一個字也沒說。

眾人燒過香,就從廣昭寺回去。

等只有主僕兩人的時候,秋荷終於忍不住開口。

她眼中有不忍之色,小心翼翼地道:“姑娘,奴婢看著張老將軍,好像,好像悲傷過度,身體也很虛弱……”

“嗯。”魚晚棠對著銅鏡摘下頭上繁複的頭飾,面上並沒有過多的神情。

這套頭飾,是霍時淵之前送她的。

今日梁氏見了,還以為她從外面定做的,直誇好看。

梁氏一直對錢不甚敏感。

其實她但凡敏感一點,就會知道,自己家裡這種最多隻有幾萬兩家底的家庭,是不會花一萬兩銀子給女兒打一套如此名貴的首飾的。

魚晚棠這套頭飾,足足花費白銀萬兩。

因為用的每一顆珍珠都是圓潤無缺的,每一顆寶石都是純淨無瑕的。

工藝繁複,幾十個工匠耗時一年,不知道做廢了多少次,才終於做成了這一件蝶穿百花紋樣的頭飾。

低調的奢華,經得起最挑剔目光拿著放大鏡看的首飾。

“好看嗎?”魚晚棠把頭飾小心翼翼地放回鋪著絲絨的匣子裡,忽而問秋荷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