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就好,那就好!北境安否?”

“北境亦無恙,流民漸回,稅賦增盈,好過往年。”

羊斟從郯君的“家事、政事”一樣一樣問,感覺到了一份“不被信任”。

“家中安,北境安,果然不負‘平安伯’之號啊!”

郯君說起這句來,明顯帶著“反諷”的口氣。

羊斟隱約嗅到了“山雨欲來”的氣息,不敢言笑,行禮恭立,等候郯君的下一通“訓斥”。

“你眙下呢些奏書中,都寫著些咩嘢!”

果然,有“雷”,該炸,還是炸了。

郯子把案上的一堆厚厚的奏章扔到了羊斟腳下。

羊斟受驚,趕緊跪下,拾起這些奏章,一一看去:

“……私設鹿苑,僭越稱王……”;

“……借辦‘造父’商隊,私通多國行間……”;

“……與魯合謀,假兵求財,裡應外合……”

“……驅趕流民,擾亂治安……”

“……貶君揚己,屬地獨霸……”

“……來歷不明,包藏分國之心……”

……

這些“罪狀”,一樁樁、一件件,條條所列、例例所指,都是令到他“百死莫能贖罪”的地步。

羊斟沒有想到,這段日子以來,不在郯君身邊,竟然有如此多的人,在後面使勁地蒐集“證據”,以圖置他於死地方安心。

難怪,難怪陽關,那個奇怪的夢……

現在,說得通了!

“你來講講,呢些,系唔系講假?”

郯君一副“我被你騙了”的表情,沉痛不矣,低著噪音,問道。

“要話有,確係件件都有;要話冇,冇一件系劍指‘稱王’。吾可以認著所有嘅嘢,但都系職責所繫,非有越權之行;流民之患,業已改制策返,何來分國之心?郯君之於吾,若陽之於草芥,頂有草欲分陽之所居天空一說?但請郯君細思之!此罪,恕臣萬死不敢領!”

羊斟磕頭伏地,為自己辯護。

“草?問此世間,賓有如此高壯之草乎?你怕是太過眙低自己了吧!”

郯君看上去,氣還沒有消。

“疾風知勁草,若臣骨硬葉疾,亦是為國守邊剿匪而不得不硬。但憑几張血口亂噴,就可以磨得斷這世上真知嗎?臣請君上再思!”

羊斟並不打算就此後退,畢竟,他可是有過“高光”時刻的人。

“今日喚你來見,吾就係念你之‘勁’、‘疾’,想俾你一個自證嘅機會,但系從你所講,你似只想脫罪,置吾於‘昏君’之列!系唔系吾之知不廣,智不明,好壞不分、忠奸不辨?”

郯君把矛頭引到自己身上,這才讓羊斟明白了“重點”:

真正令郯子生氣的,並不是羊斟的事情做得有多離譜,而是他已經給到了這些不斷上奏的“諫臣”們心中,留下了一個“昏君”的形象。

這才是讓他最不能接受的事!

失去了君上的“公信力”,以後將如何讓群臣心服口服?如何命令得動他們?如何治理得了天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