柤離子實在是躲閃不過了,便後退一步,於梅樹下,仰面,蓄氣,發出一聲超長、超尖的長嘯:

“籲———”

只見隨著這聲長嘯,原本盡顯斯文氣質,那三撮位於頰下腮邊的美髯,就被這股氣流帶著,根根分離飛起,像是突然炸裂成三團“青須雲霧”,而這樹上的梅花花瓣,就應聲而離開了梅枝,當空飛舞妖嬈,旋轉飄落如片片雪花。

更妙的是,這三團青須,每一根鬚上都粘有一、兩片梅花花瓣。

而這片下落的“花瓣雨”中,只剩下一整朵成形無損的梅花,輕盈矜持地從容而降,不疾不緩,而它的落腳之處,恰是柤離子那仰面沖天的髮際中點“美人尖”的位置,不偏不倚,就像是有人正在精心為他打扮著髮飾,安置這“點精”之筆一般。

“憑空貼花黃。”

此花非黃,更顯不俗。

經這番“打扮”之下,隨著他氣盡須落,原本一個儒雅計程車子,就變成了一頭一臉一須一身,沾滿了梅花花瓣“鶴髮童顏”隆重妝扮之下有趣“白梅仙人”的造型。

再看此樹,所有花瓣全被他這一“嘯”而掃淨,片葉不留。

“哇!柤伯伯,好漂亮啊!”

羊斟又笑又跳,拍手誇張地大聲誇讚。

而羊流兒在一邊,看到他這副樣子,早已笑得如狂風拂柳,快要左右搖擺地,似要背過氣去。

事先打過保證說不笑的王丹和渾夕,也實在是被這副“仙翁”的造型,惹得無法控制得住臉上的肌肉,笑得眉眼一堆的。

“唉!得啦!你哋都滿意啦!”

柤離子趕緊拍打、抖落了這一頭一身的花瓣,一臉無奈的陪笑著說道。

在這一通拍打之下,唯獨沒有他拍落的,正是位於“額尖”的那整朵。

在場的,只有一個人守約不笑了,那就是王昶,仍然在用小胖指頭研究,怎麼擺脫掉被他揉爛並沾到指背的一朵殘花花瓣,就在那一甩一甩的試驗,根本沒有發現周圍那些在兩米之上的空中,剛剛上演過一場多美的“花瓣雨”。

被這聲“長嘯”驚擾到離場的,還有那三隻“翟、鸞”山雞,早都在第一時間裡“避難”,振翅高飛,遠離這群總“不幹人事”的人們了。

“柤兄有如此‘成仙’妙法,著實令人羨慕羨慕!佩服佩服!”

王丹故意拱手相敬,低頭忍笑。

“此無他,博樂而矣。”

渾夕也在忍笑,不過,當他的目光掃到羊流兒的那副“不自重”的樣子,就真的不再想笑了。

“頂會單隻一樂?等陣,你哋都再眙多一下果株梅樹……”

羊流兒已止住了嬌笑,立正身姿,手指樹端,順著她手指的方向,大家一齊望過去,只見這株已花瓣落盡的老樹,竟然從主幹的正中,似經刀劈斧斫一般,一分為二,向兩邊“轟然”倒下。

“哇,柤兄喚呢哋嘢‘博、樂’?”

王丹也笑不出來了,看到這一地“殘樹”。

“好犀利啊!柤伯伯,教吾!教吾!”

羊斟睜大了雙眼,嘴巴都快被驚到合不住了,等所有的浮塵都安落下來,就跑到柤離子身前,抱住他的一條大腿,使勁搖晃著央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