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看著,那兩排上下律動著,準備隨時吃掉自己的金屬構件,越來越近、越來越大,辛吾感覺到了“危險”的氣息,剛才還淡定求死的心,本能地想躲開。

就要滑進去了!

辛吾拼命掙扎,橫向夠著能夠到的任何東西,把身體往這條“流水線”的寬度外騰挪。

一片刺痛的感覺,從胳膊肘、腳踝處傳遞過來,辛吾知道,面板被激烈的動作給蹭破了,鮮血也跟著流了出來,順著這條產線,往下游流淌了下去,形成了一道道形狀詭異的圖案,如一根根生出了尖刺的血紅仙人掌,衝著下面,染出殺氣。

他的努力沒有白廢,終於在距離上下切動的金屬切刀前的最後一秒,成功地扭轉了下滑的趨勢,利用三點固定的辦法,讓自己的身體緊緊地卡在了邊緣處,不再隨著下滑。

正在辛吾努力再往外探,想要徹底擺脫這條可怕的生產線時,他感覺到胳膊被什麼人給拽住了,提著就往上升,上空是一大片的頁片狀的軟裝布料吊晾著的巨大空間,他被往上提拉著,全部身體,都在這一邊遊走穿梭的過程中,一邊被擦拭得乾乾淨淨。

辛吾想掙扎,可是根本就掙不開;他看到那隻緊緊鉗住他胳膊的手,像是一箇中年男子的手,非常堅定有力。

“你是誰?你要帶我去哪兒?這是哪兒?”

辛吾一邊被動著往上升,一邊不停地發問。

對方一言不發,除了看到袖口是束袖收口的黑色面料之外,就是似乎無窮無盡撲面而來的各式各樣花色的各種布料,或硬或軟,給他的臉上帶來不同力度的“撫摸”。

腿似乎也沒有什麼用,全身的力量,都被這胳膊帶著,往上直升。

辛吾感到奇怪的是,似乎這裡的重力是異常的,並沒有感到身體過沉下墜的重量,越往上升,越感覺到輕鬆,就像是重力在不斷被削減一般;而正是隨著這種輕鬆感的加強,來自那隻大手的提升力,也漸漸地失效了,變成了只是輕輕地圈套著,沒有徹底鬆手而矣。

“到了嗎?”

辛吾的手開始在那個圈起的指環內有了可以自由鬆動的感覺,於是就反向想握抓回來,嘴裡也同時不停發問。

可是,這隻手根本就反握不過來,當他想要扭轉手腕,想調轉手腕的方向,來反握大手時,那隻大手就突然不見了。

失去這隻大手的牽引,原本一直向上飛昇的動靜,就停住了,辛吾的身體開始飄蕩在中間,這不上不上的地方。

這些剛才還層層疊疊、無窮無盡的幔布忽然一起劇烈的晃動起來,似乎受到了一股強大的力量吹拂,每一匹的側面,都被吹成了幾乎是一道直線。

這無數道筆直的直線,各色各質,構成了一幅從下往下俯視去,無數條同向勁刷的剛硬線條組,彼此間,都隔著均勻的空間,像是中世紀歐洲那些個被敲碎了的花色玻璃窗一般,每一個空隙,都被調和成一種特殊的色塊,繁複、豔麗,亂中有序,透著一種獨特的視覺美感。

辛吾把腳試著踩在了其中的幾道由直線相交而形成的“相交直線群組”上面,這些布料並沒有被踩得變形,完全可以支撐得住他的身體。

辛吾蹲了下去,用手去摸那些個正在劇烈抖動著的布頭,當他一碰到“花紋”圖案的時候,這些五顏六色的布幔,就全部失去了顏色,而變成了透明!

並且,這些似“布”的質地,也同時變幻成了類似冰塊的材質,又一塊塊重新組成了無數朵雪花的模樣。

那股無名的“風”,把這些“冰幔”又一層一層薄削成了雪花的厚度,變成了一片一片晶瑩剔透的雪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