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喝完我不喝了。”王希之說道,她的確喝得比平常多了許多,她放下酒杯,道:“我去透口氣。”

她走到外面去,離開燈紅酒綠的室內,海風吹拂過來,讓她記起了小時候,抬起頭看到的是在哪裡都能看到的星空,似乎和幼時的星空沒有太大區別。

不,還是有區別的,她在的城市,光汙染沒有那麼嚴重,星星可以看見很多,可是這裡只有寥寥幾顆。

晚風讓她清醒了一點點,但酒精的沉重感被驅散了一些,心中的焦慮和燥熱卻不能緩解,只有她認真去教導紀的時候注意力得到了分散,而當她靜下來時,腦海裡只剩了那兩個人的身影,那股煩躁難以驅散。

她在嫉妒,她發現了自己的在意,理智判斷出了,她自己正在嫉妒的這個事實。

但她和Lanchester是兩個世界的人,和那些姑娘們也是,她和教授的交集僅是錯誤的巧合,他那樣耀眼的人,總歸有那些繁星一樣的女士們點綴,在這裡她與教授的鴻溝就顯而易見,世界的間隙不可跨越。

以至於連對話都難以產生,她只能在遠處看著他發亮,在卑微的角落裡注視,把嫉妒和心意埋入塵埃裡,連表露的資格都沒有。

他們終將分散,當道路不再交匯,兩條直線交錯之後,再也不會相遇了。

該死的雷恩哈特,他的話成功讓女士在意起來了。

王希之看了一眼手錶,是晚上的八點半。

這個該死的舞會還要熬一個小時。

你喝多了嗎?女士?”她的身後響起熟悉的低沉嗓音,王受到了驚嚇,但立刻否認了:“只是想透透氣。”

“裡面太悶太吵了。”王希之收斂了心思,她因為走神沒能察覺老紳士的靠近,這樣的不警惕根本不像女士,毫無疑問她剛剛在神遊天外。

“外面冷,穿得這麼單薄,會著涼的。”教授說道。“您的臉好紅,到底喝了多少?是因為等我們的時間太長了,才讓您喝的太多了嗎?”

“我只喝了一點點,我只是上臉比較厲害。”女士說道,教授去碰她的手臂,已經有些涼了,他說道:“進去吧?”

他今天穿的燕尾服是不能脫給她的,那樣襯衣和吊帶扣就露出來了。

“我只是透透氣,你還是好好享受舞會吧。”女士說道。

“和我共舞一曲吧。”教授道。

“還有一個小時,你這是最後一支舞了?你該享受你的時光。”女士問道。“不用顧忌我。”

這個紳士啊,和舞伴跳的好好的還要照拂同事的感受,如果不是知道他真的這樣照拂人,簡直就像海王一樣,能同時和那麼多女士保持著友善的態度和溫和。

“我正在享受著呢。”教授牽起她的手,捏了捏她的指節。“你累了?還是純粹想拒絕我?”

他撫上女士的腰背,在舞樂已經幾不可聞的室外,王沒有推開他,她心軟了,本來她並不打算給自己留半點虛假的溫存,她一向那麼幹脆的,可偏偏她心軟了。

古龍水的氣息縈繞在鼻尖,她垂下眼簾遮蔽了褐色的眼眸,只有他們兩人的舞池,沒有配樂,舞步卻如此登對協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