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認識戚淮肆近二十年,去戚家老宅見戚老夫人的次數屈指可數,那老東西根本不是個好相處的主,桑榆才見過老夫人幾回,怎麼可能會這麼喜歡她。

一定是桑榆故意說出來氣她的。

時笙趁著開門的間隙,從門縫裡鑽進去,保安見狀想拉她出來,被桑榆制止,囑咐其中一個聯絡戚淮肆,隨後跟著進病房。

戚老夫人休養兩天,精神好了不少,可以短促地說出幾個簡單的字,可惜神經影響聲帶,恢復起來還需些功夫。

她每天的樂趣就是聽桑榆跟她講外頭髮生的新鮮事,或者是在床邊給她讀名著,讀報紙時事。

桑榆以前當過主持人,一口流利的普通話,字正腔圓,聲音溫柔似山中緩緩流淌的清泉,演繹書中的角色個個感情飽滿,聽得她樂趣連連。

偶爾一兩聲逗趣,俏皮又可愛,讓她感覺躺在病床上的時間,也不是那麼難熬。

門一開,戚老夫人以為是桑榆進來,這個時間剛好是她讀晨報的時候。

剛喊出一聲“丫頭……”,面前湊上來一張畫得五彩斑斕的大臉。

衝入鼻腔的香水味混雜著花香,湧入她鼻尖,一時間頭昏腦漲,差點要翻白眼。

時笙沒察覺到老人的情緒,拉著椅子坐到床邊,笑道:“奶奶,我來看你了。”

戚老夫人癟嘴,轉過頭看向窗外,一副拒絕交流的樣子。

時笙尷尬一笑,很快恢復狀態,打算將花放在床頭,還沒立穩,被人一把奪走。

“花不能進病房,這是常識,沒看到房間裡的呼吸機嗎?”桑榆抱著花交給門口保安處理。

保安三兩步走到垃圾桶前,大頭朝下,把整束花丟進垃圾桶。

時笙臉一僵,有老太太在場,她也不敢放肆,小聲囁嚅幾句,看到床頭櫃上放著的水果,熱情道:“奶奶,我給您撥個橙子吧?”

指甲剛陷進去橙子皮,黃色的汁水立刻染色指甲,她嫌棄地直皺眉,美甲可是剛做的,煩死了。

戚老夫人剛好轉過頭,看到的就是時笙一臉嫌棄的模樣,頓時氣不打一處來,朝桑榆伸手示意她過來。

卻被時笙一把握住手掌,死死拽在掌心:“奶奶,你有事找我就好,昨晚聽到您受傷的訊息,我擔心得一晚上沒睡著,阿肆平常對敬重您,您要是有個三長兩短,別說他,我看著您,都心疼,嗚嗚……”

說著眼眶紅起來,眼淚泫泫欲泣。

桑榆看得心裡直想鼓掌,她怎麼不知道時笙的演技什麼時候這麼好了。

戚老夫人被掐得難受,喉嚨裡硬擠出個:“松、手……”

她向來開不上陸家這兩個姑娘,眼神看人透著一股算計,野心寫在臉上。

當年如果不是戚淮肆說時笙曾在孤兒院救過他一命,她是絕不會給她好臉色看的。

這些年,孫子私底下給她牽線搭橋,又是成立公司,又是給她資源,給她代言,硬生生把她捧到如今的地位,她倒好除了剛被陸家領養的那兩年,會逢年過節到她這兒看望她。

在她這兒沒討到好後,再也沒踏進過戚家老宅的大門,知道的是她沒禮貌,不知道的人還以為她老婆子故意刁難小姑娘呢。

不是大戶人家從小養大的千金小姐,卻把名媛高傲的派頭拿捏的清清楚楚。

時笙嘴一癟,那雙手,面板粗糙,以為她想握。

她還嫌弄傷她嬌嫩的手指呢。

桑榆見老夫人嘴色發白,上前倒了杯水,熟練地將吸管插進老人舌尖。

時笙嗤笑一聲:“桑小姐伺候人的本事挺好的,是從小照顧你妹妹,鍛煉出來的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