桑榆將跟喬北玥的相遇相識,以及她想讓自己當經紀人的事,當笑話一樣講給夏筱秋聽。

夏筱秋動作一頓,抽出紙巾擦拭唇角:“為什麼不答應?當知名藝人的經紀人不比你在電視臺賺得多?而且……”

她聲音頓了頓,小心打量桑榆的神色:“你不是一直覺得叔叔當年車禍,跟娛樂圈內人有關係嗎?”

桑榆眉心微擰,眼底閃過一絲哀痛,那段被她深埋在記憶深處的痛苦回憶,瞬間如雨後春筍般一點點浮現在腦海中。

那個年代,在某豬,某滴還未出現的時候,跑計程車算得上是一門拿得出手,且收穫頗豐的工作。

桑承遠經常駕駛黑色大眾,送她上下學,回家後用完晚飯,繼續出去開夜車,常常到半夜才會回來。

沈素心疼他工作操勞,建議他晚上不要出去跑出租。

桑承遠總會在這時候抱起年幼的桑榆,掂掂重量,衝沈素露出憨厚的笑容:“我得給小榆買漂亮衣服,一家人換到大房子裡面,再僱個保姆幫你幹活兒,你瞧你的手,都裂成什麼樣子了。”

沈素嘴上說著浪費錢,眼角眉梢的幸福藏都藏不住。

這些小女人的神色,在她跟賀成剛結婚後再也沒出現過。

桑榆本以為他們一家三口,會跟所有家庭一樣過著簡單幸福的日子,卻沒想到一場車禍奪走桑承遠的命。

她至今記得,那天下著小雨,空氣中瀰漫著厚重的溼氣。

學校放學,她跟往常一樣等著桑承遠接她回家。

上車時,卻發現後車座上坐著一個身穿紅色長裙的女人,女人頭頂的黑色氈帽很華麗,寬大的帽簷遮住大半張臉。

桑榆沒看清長相,都能猜到一定是個長得很好看的女人。

桑承遠從前也有過搭載乘客,順路接桑榆放學的情況,通常會在完成這單後,父女兩再一起回家吃晚飯。

那天跟以往數次沒有什麼不同,桑榆靠在駕駛座上休息,耳畔窗外稀稀落落的雨聲,聽得她直打盹。

半夢半醒間,聽到身後女人在通電話。

沒說幾句爭吵聲大起來,紅衣服女人壓抑著聲音,口氣不滿:“他沒天賦,沒長相,唱片不賣座,影視不吸粉,拿什麼賺錢?我們公司是救濟院嗎?什麼貓貓狗狗都能來摻一腳?”

桑榆當時年紀小,沒聽懂女人的話,加上路上水泥地不平滑,顛簸下很快睡著。

卻是被一陣尖叫聲驚醒的。

她睜開眼時,汽車發生側翻,順著滑坡往山下滾去。

桑榆在顛簸中被甩出車外,腰腹位置剮蹭到凹凸不平的枝幹,瞬間喪失力氣。

桑承遠在駕駛位,頭部受傷嚴重,涓涓血流順著他的頭頂落下,已經一動不動趴在方向盤上。

車座上的女人從玻璃窗上爬出來,除了腳腕上被玻璃碎片劃出道口子,其他地方並沒有受傷。

她罵罵咧咧看著被弄傷的腳腕,又瞧了眼昏死過去的桑承遠:“走八輩子黴運,到窮鄉僻壤的小鎮出差,還能遇上車禍,早知道聽土帽司機的話,不趕時間,走大路了。”

紅衣女人抬腿走了,沒有報警,沒有叫救護車。

即便她手上捏著手機。

她在路上攔下另一輛計程車,揚長而去。

大雨傾盆,桑榆喊叫聲吸引不了路上匆匆忙忙腳步的注意。

加上車輛側翻的地點,剛巧擋在行人死角位置,加上天色漸暗,直到第二天清晨,才被人發現他們的蹤跡。

而桑承遠,錯過最佳搶救時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