桑榆深吸一口氣,穩住心神:“是。”

“為什麼?那是你爸費了好大力氣給你找的,他回頭要生氣的。”

沈素的聲音已經有些抖了。

她害怕繼父發火,已經像刻在骨子裡一樣深刻。

今天,原本是繼父給她安排相親的日子。

對方是一個四十多歲的中年男人,經營一家石灰廠,離異帶著一個兒子。

桑榆看過照片,脖子上帶著金項鍊,大腹便便的禿頂男,一身不算便宜的西裝愣是被穿出城鄉結合部的土氣。

“我爸早在十多年前就死了,”她深吸一口氣後重重吐出,語帶諷刺:“他絕不會讓我嫁給那樣的人!”

意料之中的,電話那頭的沈素又在勸她:“我們寄人籬下不容易,你爸就是脾氣大些,人是好的,家裡情況你也知道,你哥要存錢買房結婚,你妹妹身體又不好,每年醫藥費壓得全家直不起腰,這個袁老闆家庭條件不錯,你跟著不會吃苦的。”

桑榆心涼了半截,沒有人站在她的角度替她著想,整個家只有她是外人。

“那嫁給袁老闆,真是有不少好處。”桑榆嗤笑一聲。

沈素以為她鬆了口,語氣跟著哽咽起來:“小榆,媽知道這些年苦了你了,是媽沒本事……”

桑榆視線掃過全場,視線停留在那具挺拔寬闊的背影上,聲線硬得跟鐵塊一樣:“誰愛嫁誰嫁,我是決不會去的!”

結束通話電話,坐到餐桌上時,臺上新人已經站在一旁等著長輩們的祝福。

戚淮肆在身旁人的攙扶下,走到臺前,頭頂暖黃燈光灑下來,他半邊臉隱藏在光影下,模糊了他原本分明的輪廓。

謝辭的長相已經很好看,站在戚淮肆面前,卻顯得黯淡無光,稍顯寡淡。

後者的氣質溫沉修雅,矜貴帥氣,一雙沉水眸似古剎深井,平靜無波瀾,跟剛才在試衣間判若兩人。

唯有男人胸口處被桑榆解開的扣子,在提醒著二人之前的瘋狂。

桑榆坐著的一桌都是大學同學,已經有不少人開始竊竊私語議論起來。

“臥槽,這人誰啊?好帥啊。”

“聽說是謝辭的小舅舅。”

“你們竟然不認識他?他是麓城最有名望的才俊,人稱‘小肆爺’,以前戚家在麓城的產業都是他管的。”

“以前?現在不是嗎?”

答話的女同學是桑榆大學時期的班長,她手指在眼睛部位比畫兩下後,壓低聲線:“聽說車禍導致眼睛瞎了,戚家的產業要全部交到謝辭手上了!”

方才還誇戚淮肆帥氣的女生,擰起了眉:“啊?原來是個瞎子啊,白長這麼好看。”

臺上的戚淮肆拿起話筒,一手插兜,悠閒得好似他才是宴會的主人。

“為慶祝謝辭小登科,我特地給這對新人準備了一份禮物。”

他聲音剛落,宴會廳裡傳來此起彼伏的驚呼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