舅舅的臉色給了一個勸不住的神情。

李承乾先請鄭公坐下,道“京兆府人手都已抵達各縣了。”

魏徵低聲道“老夫聽說了,這些天苦了殿下。”

“孤應該做的。”

“好一個應該做。”魏徵雙手放在膝蓋上,低聲道“自古知曉應該做的人不多,不多矣。”

李承乾繼續坐在老師位置上,繼續看著關中的地圖,各縣的地理位置都在地圖上。

北方的大雪席捲關中,渭北與渭南兩地最嚴重。

魏徵緩緩道“太子調動民壯兵馬是為治理雪災,老臣倒要看看,這朝堂上有誰敢彈劾太子。”

長孫無忌沉默不語,陛下給了太子入尚書省之權,這用意很明顯了,歷代以來領尚書省職權的人都是領朝中百官的,陛下是將太子放在這個位置上。

而且距離這個位置已很近了。

東陽將收拾好的一疊奏疏,默不作聲遞到皇兄的桌上。

李道彥快步而來,遞上呈報道“稟太子殿下,杜荷公子拿出銀錢三萬貫,布絹兩千,馳援各縣。”

李承乾深吸一口氣,又道“河西走廊那邊的情形如何?”

“還未有訊息送來。”

“那就接著等,有訊息當即送來。”

“喏。”

李承乾坐在上座,二十歲的太子神色沒有慌亂,反而平靜地梳理著各縣的情形,要說憂慮與著急,只是有些許皺眉。

剛走的李道彥又回來了,他稟報道“太子殿下,杜荷公子求見。”

長孫無忌先是看了看身側的魏徵,見他沒有出聲,又看向太子。

李承乾喝下一口茶水,道“他有什麼要事稟報嗎?”

“回殿下,是河西走廊之事。”

“讓他進來。”

聽到殿下平靜的語氣,李道彥連忙將人請了進來。

不是誰都能慌亂的,恰恰是這個時候守備長安的太子最不能顯露出慌亂的端倪。

杜荷穿著一身圓領衣袍,即便是顏色最簡單的衣裳,光是從成色與用料來看都是上好的。

他躬身行禮,“太子殿下,趙國公,鄭公,見過晉王殿下,東陽公主,紀王殿下,見過江夏郡王。”

中書省的一應人,他挨個稱呼了個遍。

李承乾合上手中的呈報放在一旁道“棉花送到了?”

杜荷回道“回殿下,去年高昌一戰之後,慕容順便離開了高昌王城,一路遊走西域諸國,在焉耆國主的指引下,慕容順一路尋到了伊犁河畔,並且收到了二百六十石棉花。”

“只有二百六十石嗎?”

杜荷道“這是他能收到的最多棉花,高昌人並不看重棉花種植,高昌王戰敗的這半年,慕容順已用盡辦法了。”

“因後續收來的棉花都很零碎,他只好先將棉花存放在了河西走廊,以便後續向西域人收,囤積足夠再想著立冬時節送來,今天他慌忙找到了在下,說是三天前送來的訊息,他囤積在河西走廊的棉花送到了岐山附近,可至今沒有送來,多半是被大雪困住了。”

長孫無忌聽著這些話,神色狐疑,他看過當時陛下手中的軍報,也見到過伏允可汗慕容順的名字。

去年秋季,軍報送來之時,高昌王自縊,高昌戰敗,欲谷設西逃,戰敗之前慕容順正在與高昌王慶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