現在,松贊干布也理解了,為什麼就連崇文館的學子都知道,不能光靠以往的經驗來作當下判斷,不考慮現實情況與實際意義就用以往的經驗來作指導,那都是錯誤的謬論。

秋雨的雨聲落在耳中,雨勢越來越大,落在地上的雨水濺起來了水花,水花已打溼了鞋子。

松贊干布戴上了斗笠,懷中抱著一卷書離開了這裡。

李義府還站在原地,看著吐蕃贊普的背影不語。

身後傳來了腳步踩在積水上的聲音,來人到了近前停下腳步,道“聽聞老師昨夜就回來了,弟子……”

李義府打斷他的話,轉頭一看見他的個子長高了不少,道“十六了?”

駱賓王行禮道“弟子過了這個月,就十六歲了。”

李義府又道“好,來年就能參加科舉了。”

“是……”

言至此處,又看到老師邁步走入雨中,駱賓王也忙跟上腳步。

這場雨到了第二天就停了,商賈出關成了現在的風潮,商人們都在為了能夠帶錢入關,而感到驕傲。

因此,皇帝的桌前又放滿了奏章。

人生嘛,總是會有人在你最志得意滿的時候,潑一盆冷水。

明明是可以增進關中生產,以及擴大生產加快傾銷的好事,還有人來勸諫皇帝,不要助長行商之風,望陛下勿忘國本。

這件事甚至還驚動了長年頤養在家的岑老岑文字。

李承乾在宮裡見到了坐在輪椅上的岑文字,這位老人家的膝蓋上蓋著毯子。

讓人拿來從蔥嶺帶來的更厚實的毯子,又見老先生要從輪椅上站起身行禮,李承乾上前扶住,道“岑老不必如此。”

岑文字稍稍站起來時,還哆嗦著腿,直到拄著柺杖走了兩步,這才好了很多。

“老臣還是能走幾步的,走一步能更舒服一些。”岑文字站穩之後,輕鬆地笑了笑。

李承乾還是伸手扶著這位老人家,自從老師與鄭公過世之後,這朝中最德高望重的就數岑老與舅舅了。

岑文字道“老臣聽了孩子們說了,朝中的舉措是為了貨物出關。”

李承乾道“朕一直沒忘了大唐的國本,可關中的貨物需要交易,不僅僅是要賣去洛陽以東,還要擴大需求,如果突厥人不習慣茶葉,那就讓他們習慣茶葉。”

岑文字道“臣老了,陛下看起來還是如當年一樣。”

李承乾道“朕也會老的。”

“陛下看起來還是很年輕。”

“朕還是會老的,朕的智齒早就不在了,只是看起來朕還有些年輕罷了。”

岑老抬頭道“這皇宮還是與當年一樣呀。”

李承乾陪著這位老人家走了兩步,道“這裡還有很多宮殿是空置著的,父皇與母后也不願意久留在皇宮中,總說這樣的皇宮太過冷清,太過幽靜了,有些宮殿的瓦片都老舊失修。”

“朕也想過,以後找個時節,將皇宮好好修繕一番。”

岑文字點著頭。

今天,李承乾與岑老一起用了午膳,午後就讓人將岑老送了回去。

乾慶十二年的十月,一個訊息送入宮中,岑文字老先生過世,李承乾坐在凌煙閣內,神色平靜地道“岑老,一路走好。”

這個深秋早早下起了凍雨,今年的秋季很短暫,甚至還沒好好看看枯黃的楓樹林,冬季就來了。

岑文字的畫像被掛在了凌煙閣內,成了凌煙閣的功臣之一,畫像就掛在郭駱駝的邊上。

“當年父皇在挑選凌煙閣功臣時一定也考慮過岑老。”李承乾一手拿著茶碗,一手扶著窗臺,看著外面的凍雨,抬首看著天空道“自朕登基以來,謝岑老先生錚錚教誨與指點,今朕送老先生登凌煙閣,名列史冊,後人謹記。”

窗外的凍雨依舊,凌煙閣內的燭臺依舊點著,直到夜裡,這場凍雨慢慢成了一場大雪。

等到鵲兒尋來,“父皇該用晚膳了。”

凌煙閣的門緩緩關上,李承乾牽著女兒的手問道“今晚吃什麼?”

父女倆坐在雪中,她回道“母妃做了糕點,說是先給父皇嚐嚐,再賞賜出去,還有一事……女兒看了父皇桌上的奏章,松贊干布請命回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