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雪不住落在身上,李承乾感受著心中的空落落,爺爺走了,舅爺也走了,還記得當初舅爺與爺爺爭執的場面。

同一年,他們都走了。

一路上,兩個孩子也很安靜。

舅爺的身後事由父皇與母后處置,走入皇宮中,小鵲兒握著爹爹粗糙的大手,道“父皇的手都破皮了。”

李承乾笑道“無妨,你們回去吧。”

小鵲兒與於菟兄妹倆快步回了兩儀殿,李承乾看了看自己的右手,這是在給舅爺刻碑文時留下的傷口。

“陛下,兵部尚書與工部尚書請見。”

一想到還要應付國事,李承乾道“朕在興慶殿見他們。”

“喏。”

老人家一個接著一個地離開人世,老師也有七十五高齡了,舅舅的白髮也越來越多了。

好似一朝一夕間,都老了。

回到興慶殿內,李承乾坐下來喝了一口熱茶。

“陛下,人到了。”

李承乾頷首示意他們入殿。

兩位尚書走入興慶殿,于志寧與徐孝德分別遞上奏疏。

李承乾先開啟了兵部的奏疏,這份奏疏是劉伯英派探子在倭人地界看到的,還有一幅畫。

褐色的紙張上,畫著一座火山,在火山下是滿地的屍骨,屍骨堆積成一片,成了一片十分淒涼的畫面,那是金春秋殺的人。

天知道他在那裡究竟殺了多少人,金春秋是在鑄造一種京觀,各種的骨頭堆砌在一起,甚至沒過了人的膝蓋。

在奏疏的記錄中,言語所記錄的景象是一個不像人間的地方,一個個的村落都是空蕩蕩的,深入海島千里地不見人影,鳥獸成群,偶有屍體橫在路邊。

唯一有人的是一座座的礦山下,活著的人還在搬運著礦石。

甚至還有新羅人從南面抓來了更多的倭人,讓他們挖礦。

這個金春秋像是失控了,他做出了更慘絕人寰的行為,已快要將那裡的人屠盡。

兵部尚書于志寧站在殿內,沒有言語。

李承乾將奏疏與這幅畫點燃,放入一個火盆中將其燃燒。

楊內侍開啟了窗戶,讓風吹進來,紙張燒得更旺盛了。

于志寧想不明白陛下這麼做是有何深意?

似乎是在告祭。

李承乾看著火焰吞噬著奏疏,低聲道“兵部傳話給劉伯英,讓他命金春秋別留活口,一切事了,再行奏報。”

于志寧回道“喏。”

李承乾拿過工部的奏疏,這是運河漕運的現狀。

徐孝德道“陛下,如今運河建設的人有兩萬餘人,分佈在運河沿岸,自遼東向洛陽的人手有一萬三千人,其餘人手都在南下通濟渠。”

李承乾翻看著奏疏道“沿途一共五十個大岸口?”

“回陛下,還有百餘個小岸口,疏通河道,直到如今才停工,來年繼續修整,明年夏季就可以完工。”

這個工事進度比預想的要快,再怎麼說這不是徵發徭役,朝中是給工錢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