言罷,早朝就結束了。

說什麼今日疲憊,父皇的腳步倒是很輕快。

等李承乾領著岑文字,褚遂良,于志寧三人去興慶殿議事,就聽到隔壁承慶殿內的笑聲,是父皇與小於菟。

那稚嫩的嗓音聽著很高興,也不知父皇與這個孩子是怎麼了?是又合好了?

殿內幾人也是默然,陛下說的疲憊竟是與孫子玩鬧。

李承乾咳了咳嗓子道“近來孤看鄭公讓人送來的卷宗,發現了一樁案子,案子是因一個富戶搶走了農戶人家的牛,在公堂之上雙方爭辯,最後還是那個富戶贏了案子。”

殿內的幾人安靜地聽著太子殿下講述,又聽到隔壁傳來了笑聲。

李承乾又道“後來還是鄭公出面,將耕牛重新還給了農戶,這件事看起來就此解決了,也很公正公平。”

眾人點了點頭。

“可孤思來想去,還是覺得不妥,農戶向來是耕地為生,他們甚至不識字,沒有讀過書,更不說在表達自己的委屈上,不具備太好的講述能力,因此當一個農戶去長篇大論,表達他自己的委屈,有幾分能與一個專精於讀書的謀士較量。”

“倘若這件事沒有鄭公出面,那麼農戶依舊會失去他的耕牛,因此孤以為支教的事業不僅僅要繼續,還要擴大,並且以滕王李元嬰與李元祥的案子為由,孤決定讓御史臺與大理寺長久地查問。”

李承乾又道“有些事不是有結果了就能揭過了之,要長久地進行下去,持之以恆,這就像是給作物抓蟲子,只是抓了一隻就放任不管,還會滋生出更多的蟲子,諸位可有異議?”

“臣等無異議。”

“好,今年科舉之後,給大理寺,御史臺,京兆府增加人手,在原本的基礎上,增加十倍的人手,放出長安,查問各州府,查問地方治理,查問坊間民風,查問地方官吏,從現在起孤沒說停,就將這件事一直進行下去,抓出那些蟲豸。”

幾人齊聲應道“喏。”

當離開承慶殿,岑文字道“太子殿下是要清查天下?”

張行成憂慮道“若真的這麼查,恐怕會生出亂子。”

走在一側的褚遂良解釋道“這些天,下官一直在看從各地帶來的卷宗,山東與河北各地凋敝不假,但也有人坐享富貴,有些事看著是觸目驚心的。”

“就如當初太子殿下要治理洛陽,在治理之前必定要先清查一番,上查十餘年,追繳賦稅十倍起乃至數十倍,為的又是什麼?現在的洛陽民生安定且富足,張御史擔心會有亂象,可下官以為這天下不怕亂,就怕亂不起來。”

岑文字打斷了褚遂良的話語,又補充道“殿下都說了,要持續數年之久,我等且先準備起來吧,往後有得忙了。”

褚遂良哀嘆一聲,他已連續三宿睡在了中書省。

吩咐完幾人,李承乾拿著一份奏章走到了興慶殿,殿內,小於菟就坐在父皇的肩膀上。

父皇一邊跑著,這孩子一邊張開雙臂歡呼著。

太監想要提醒陛下,殿下來了。

但看到太子也站在殿外看著,太監便不好打擾這一幕了。

直到小於菟見到了站在殿外的爹爹,他大聲道“爹!”

李世民放下了他,看著孫兒邁著還有些搖晃的步子快步跑進了承乾懷中。

這個孫兒就是看見親爹就忘了爺爺的好。

李世民心想著,明明朕已對這個孫子這麼好了,轉頭就跑向了承乾的懷抱。

李承乾抱起兒子,道“其實他挺好照顧的,給他一些玩具,他就能一個人玩一下午。”

“玩具?”李世民冷哼道“這小子對那些玩具可沒興致,朕但凡不去看他,他就要將朕的宮殿拆了,小小年紀如此大氣力,恐是項羽在世。”

小於菟一手攬著爹爹的脖子,扭頭看著爺爺,道“我是於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