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竟然在中書省找了一個角落,每天就坐在那裡翻看往年的卷宗,一看就是一個月,中書省那些卷宗都快被他看遍了。”幫母后整理好的雜物,李麗質腳步輕輕地走出了立政殿,而後在殿外聽著。

懂事的宮女都走了出來,殿內就剩下了陛下與皇后。

長孫皇后看著丈夫的臉色,低聲問道“那陛下是希望承乾怎麼參與朝政?”

“朕……”李世民欲言又止。

“那麼敢問陛下,陛下是要承乾指點江山,指點朝臣辦事,在中書省內威風凜凜,一言既出,群臣相隨?”

李世民神色有些許緩和。

“臣妾再問陛下,是要李承乾如何參與朝政?難道他一個還不滿十六歲的孩子治江山,平社稷,這是承乾他有何等雄才大略,讓陛下這般高看了?”

妻子的兩句反問,讓李世民無話可說,悻悻地拿起一旁的茶碗,喝下一口茶水。

長孫皇后嘆道“陛下手下的文臣武將都是何等人物?如房玄齡,魏徵,岑文字,再者說尉遲恭,李藥師?秦瓊?”

“陛下,承乾雖說有時是有一些真知灼見,那也是他勤勉觀政得來,是因陛下手中能人將才如雲,承乾心中敬仰陛下麾下的能人,這才會在中書省這般,這是敬重,敬重陛下的文臣武將的才略。”

李世民氣餒道“那也不用這般……”

長孫皇后道“舅父說過,承乾這孩子心智比同齡人要成熟,不用陛下去說,他便知道該怎麼做了,又何必費這心思,生這悶氣。”

“你們男兒總是這樣,一時意氣,非要等人來數落,你們才會冷靜,都過去這麼多年了,還是這樣。”

李世民嘴角閃過一絲笑意,又迅速消失。

長孫皇后指了指一旁收拾好的暖榻,又道“陛下忙了一天,先休息吧,臣妾還要給兕子餵飯。”

言罷,皇后已抱起了小兕子,耐心地喂她飯食。

有道是當母親的最懂孩子,不論太子怎麼樣了,長孫皇后不用去東宮看,便能知曉情形。

就能知道孩子的心思,也知曉孩子的內心。

家裡的這幾個孩子,如東陽公主,高陽公主那都是當皇后帶大的。

她們在東宮好不好,當皇后的自然是一清二楚。

陛下躺在榻上呼吸平順了不少,多半是睡著了

聽殿內的父皇母后不再說話了,李麗質這才放心離開。

貞觀八年,臘月剛過,一月這天還下著雪,一個噩耗傳入了長安城,頡利可汗過世了。

當年這位在草原上威風凜凜的突厥可汗離開了人世,從李淵剛剛在關中站穩腳跟,這位突厥可汗與大唐的恩怨,一直糾纏到三年的陰山一戰。

直到這位頡利可汗被押到了長安城,這位可汗與大唐之間的恩怨這才一筆勾銷。

恩怨消了,人也死了,杜爾跪在頡利的榻前正在嚎啕大哭。

甄權站在一旁沉默不語,蘇定方站在屋外,聽著哭聲,看著漫天的大雪。

三天後,朝中來了旨意,封頡利為歸義王,賜諡號,命突厥人用突厥的禮儀來安葬頡利,葬在灞水。

一位久居長安的突厥可汗,被葬在了關中。

得到了天可汗的封賜,在死後給了這個頡利可汗一個體面。

東宮,李承乾還會把中書省的卷宗帶到東宮看,第二天便會還回去。

李治與李慎坐在一旁,正在修改著自己做錯的題目,兩人作為東宮班的差事,被皇兄帶到了身邊做題。

“皇兄?”李治忽然抬頭問。

“嗯。”李承乾應了一聲,自顧自地看著卷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