做父母的沒有不關心孩子的,當陳天朗坐著警車回來的時候,整個陳家附近的巷子都轟動了。

人們紛紛從家裡走出來,從被窩裡鑽出來,耳邊只是聽著警笛聲,然後猜測誰家出了事兒,誰被抓了。

這年頭娛樂匱乏呀,能夠看一次警察抓人也是很難得的,何況在這大半夜。所以不過兩三分鐘,陳家大門口就堵滿了人。

“出了啥事?”

“不知道啊。”

“難道是陳家那小子出了事兒?”

“我估計是……早看那小子一臉賴皮相,就是坐牢的料。”

“你怎麼不積口德,人家又沒招惹你。”這次發話的卻是陳家的老鄰居張大爺。

這老頭平時喜歡和陳天朗小打小鬧開玩笑,沒想到這時候正義感爆棚,覺得陳天朗絕不會這樣做。

那個被張大爺訓斥一通,忍不住回嘴,“本來就是嘛!”

可是很快,當大家瞭解陳天朗是見義勇為,救了警察局長的女兒,被人家親自送回家時,那個咒陳天朗坐牢的傢伙立馬打臉,都不好意思露頭,灰溜溜滾回家了。

霎時,畫風忽轉。

“陳家小子了不起啊。”

“是啊,這麼大能耐!看看,連都能坐上警察局長的專車。”

“我早看出這小子不是池中物,早晚一天要幹大事!”

面對這些議論紛紛,陳天朗的老媽劉玉萍算是明白了什麼叫冰火兩重天。

一開始她也是嚇得心驚肉跳,生怕兒子出了什麼事兒。緊接著聽著左鄰右里議論,那心都快吊嗓子眼裡了。再接著弄明白了事情真相,劉玉萍已經沒了力氣,差點癱軟在女兒陳紅的懷裡。

老姐陳紅的感受也差不多,陳家就陳天朗這麼一個男的,要是他出了事兒,那可怎麼辦。

一開始陳紅還真以為出了事兒,想起自己新談的男朋友就在派出所上班,要不要問問他,可是又一想,自己才和對方談了兩天,這樣做太不矜持了,也太貿然了,於是就打消了這個念頭。

不過還好,謝天謝地,一切安然無恙,自己弟弟不是犯了罪被抓,而是做了好事被人送回來。

現在是晚上,要不然周圍鄰居一準敲鑼打鼓,可即使這樣,陳家還是熱鬧了一通,搞得陳天朗想要休息都不能,直折騰到差不多天亮,陳天朗這才鬆口氣,回到自己屋裡,安安生生睡了過去。

……

第二天,陳天朗見義勇為的事蹟像長了翅膀一樣飛呀飛,很快學校也知道了,在陳天朗同學沒在的情況下,作為班主任秦紫萱給予他口頭表揚,想要進一步嘉獎的時候,卻被教導主任老馮給攔住了。

老馮跟陳天朗有仇這很多人都知道,不過這次老馮卻顯得很公正,說這事兒還沒理清頭緒,只是道聽途說,等警方那邊下了最後的見義勇為說明後,學校再給予嘉獎也不遲。

老馮說的也對,這事兒八字還沒一撇呢,怎麼能就大招旗鼓給予獎勵?萬一是個笑話呢,又萬一事情有變呢?再說了,按照老馮所說,那個陳天朗可是有名的壞學生,從頭到腳到處流壞水,對於壞學生還是要慎重對待的好。

校長想的比較多,覺得老馮不愧是教導主任,不愧是學校的老幹部,想的就是周到,相比之下那個女老師秦紫萱是個新人,做事各方面還嫩了點,缺乏全域性觀,想事兒的時候不夠仔細。於是此事就暫時被學校給擱置下來。

只有得到訊息的郭胖子和王石頭暗暗為陳老大不值,覺得學校這樣做分明是搞區別對待。

陳天朗可不知道這些亂編七八糟的事兒,他在家休息了幾天,原本以為傷口沒事兒,卻不料那個赤腳醫生雷公還真是赤腳,傷口隨即發炎,引起他發高燒。

如果是這樣的話也就算了,只要去醫院住兩天,打打吊針就OK,可是偏偏這段時間要高考,可算是把劉玉萍給急的上竄下跳,醫院學校兩邊跑,希望能夠憑藉自己的能力,說明情況,等兒子病號以後可以補考。可惜,不管是學校,還是醫院給出的答案都是NO。

學校說,這不合規矩,缺席高考就是放棄高考,學校對於陳同學的事情很理解,也很同情,但是無能為力,只希望陳天朗同學在高考那天能夠靠著堅強的意志力前來參加考試。

劉玉萍就說自己兒子是因為見義勇為才受的傷,學校應該給與諒解,開個綠燈也是行的。學校就說,見義勇為這事兒還沒定,警方也沒給出準確答覆,開綠燈這事兒免談,在高考上一視同仁,學校要公事公辦。一番話直接把劉玉萍給堵了回去。

醫院呢,非常明確地告訴劉玉萍,你兒子的病很重,尤其發燒燒的厲害,去高考那是不可能的,除非他現在能夠立馬退燒。要不然,只能住院觀察。看看病床上的兒子,燒得臉蛋通紅,再看看高考時間就是明天,劉玉萍徹底沒轍。

就這樣,當所有和陳天朗一樣的同齡人大潮洶湧般趕赴高考的時候,陳天朗卻因為見義勇為身受“重傷”,發了高燒躺在醫院內。

當胖子,石頭,大勇,以及孔月媛和夏青等人拿起筆桿答題的時候,陳天朗卻在打著吊針輸水。

當他們盯著卷面仔細解答著唐詩宋詞,函式幾何,以及牛頓定律時,陳天朗卻在與傷口的炎症做著艱鉅的戰鬥。

當他們如釋負重把手頭的卷子交給監考老師,走出考場仰天咆哮時,陳天朗卻在發燒中夢囈著,腦海中閃現著一張張熟悉而又陌生的臉龐。

他們是胖子,石頭,大勇,蠻牛,包子,齊大兵,還有美麗動人的孔月媛,以及重情重義的夏青。

他們對他在笑。

熱情的,

冷漠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