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1章【下礦】(第2/2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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虎妞就說,“你這模樣真帥,估計有很多小姑娘喜歡你吧。”
陳天朗就假裝不好意思地笑了笑。
虎妞又說,“你那個表姐,我是說那個唱戲的唐婉,她好像對你有意思。”
陳天朗大驚,“這你也能看得出來?”
心裡懷疑是不是唐婉在桌子底下對自己使壞時被虎妞看見了。
虎妞笑了笑,就說:“女人的感覺一向很靈敏的,你表姐看著你眼睛都快滴出水來。”
陳天朗這才鬆了一口氣,原來是感覺呀。
接下來虎妞大致教了陳天朗如何下礦,如何挖煤,每天的勞動作業都多長,還有什麼時候可以吃飯,什麼時候可以上廁所,做什麼要打報告等等,把所有的規矩全都告訴了他。
陳天朗雖然是臥底在煤場,卻也聽的很認真,因為他知道挖煤是一件很不簡單的事情,在沒能和馬氏兄弟交際之前,這種偽裝是最好的。
……
作為平頂山市最大的兄弟煤礦場,按原設計服務年限,這座煤礦可開採42年,直達新世紀的20年代。
在礦口處,通往井口的鐵軌蜿蜒而下,鐵軌兩側和道心內,煤塵上面是灰塵,幾乎把鐵軌埋沒了。
在井口兩邊牆壁上用紅漆寫成的大字標語,一邊是“汗水灑煤海深處”,另一邊是“烏金採挖來發家”。
陳天朗跟著師傅虎妞,還有一幫等著下井工作的工人,等候在礦井附近。
陳天朗看見丁鵬也穿好了工作服,和自己一樣在一箇中年漢子的帶領下守在礦井口。
見陳天朗看來,丁鵬就朝陳天朗點了點頭,意思是說不用擔心,一切安好。
差不多等了七八分鐘,到了下午一點半的時候,從礦井下面陸續上來一大群挖煤的煤炭工人。
這些人搭乘井底的吊車咣噹上來,一個個渾身發黑,跟煤炭似地的,看不清眉目,似乎能重見天日很高興,原本冷清的井口瞬間歡騰起來。
礦工的生活,你要不親眼見,很難想象。很多礦工長年都不洗澡,他們用一個小臉盆的水,洗完手洗完臉之後,隨便用毛巾往身上擦一擦。因為那裡的水都含很多硫磺及礦物質,不能長期使用,否則會侵蝕面板的。
他們的背部和臉都不乾淨,幾乎沒有人的臉是白的。因為煤礦經常坍塌,礦工隨時都有可能會死,他們會說:今天晚上把鞋脫在井上,不知明天還能不能穿;今天把你摟在懷裡你是我老婆,不知明天還能不能摟你做老婆。在他們跟礦主籤的合同裡就清楚訂明斷一隻手賠償多少錢、斷一條腿又賠多少錢,他們將自己出賣了。
所以每次下井和出井都是兩重天的感覺,至少現在出井的這些人全都歡喜雀躍著,像是打完勝仗歸來的子弟兵。
還有,陳天朗注意到,在下井處的一側,有一個用板皮搭成的棚子,裡面一順頭放著三口棺材。棚子口大敞著,礦工去下礦,一抬眼就把棺材看到了。他們像是不願意多看,目光都有些躲避。
這些幹了一班從礦裡出來,他們先看到礦神的神龕,接著映入眼簾的又是醒目的棺材。因是活著出來的,有一班的勝利在握,他們看棺材的目光才直接些,還有那麼一點不屑。
但是初來這裡下礦的礦工,一見棺材心裡就發毛,腿杆子不知不覺就軟了。
陳天朗雖然不怕,卻覺得不吉利。
以為這裡開的是一家棺材鋪,他們想就算煤窯裡經常死人,就算在礦口賣棺材生意好些,也不能這麼幹哪,這對煤窯和礦工來說都太不吉利了。
不過馬上陳天朗就知道,棺材擺在那裡,既不是開棺材鋪子,也不是向礦工敲什麼警鐘,而是礦場老闆馬氏兄弟別有創意。
創意有兩個方面,一是以毒攻毒,以棺材的晦氣沖走窯下的晦氣;另一個更重要的原因,它是本礦礦主為礦工們預設的福利待遇,也叫看得見摸得著的精神安慰,為的是解除礦工們的後顧之憂。
三具棺材以上佳的存在告訴礦工,這裡的礦主是比較開明的,是很關心礦工的,礦工們不要怕這怕那,只管在礦下好好幹就是了,萬一在礦下遇到不測,礦上決不會把礦工的屍體隨便掩埋或拋屍荒野,一定會把大家妥妥地請進棺材。
老一些的礦工對礦主的做法相當讚賞,認為馬氏兄弟很有人情味,跟別的小煤窯的礦主的確不一樣。至少陳天朗的師傅虎妞就這樣認為。
據虎妞講,鄰近的一家小煤窯,死了一個礦工,礦主賠給礦工的老婆一萬塊錢,就算完了。礦工的老婆離老家千里萬里,沒辦法把丈夫的屍體弄回去,就撇下丈夫,拿上錢走了。結果,礦主著人把礦工的屍體扔到一個沙窩子裡去了。風來了,揚起的黃沙落在礦工臉上,像是給黃臉貼了一層金。風又來了,把礦工臉上的‘貼金’吹去,礦工的屍體重又暴露出來。不知哪裡來的野狗、禿鷹、老鼠和螞蟻,把礦工的屍體撕扯得一塌糊塗。相比之下,這裡的馬氏兄弟為礦工著想,提前就把棺材預備下了,真的很夠意思。
就在陳天朗胡思亂想的時候,師傅虎妞忽然拍了他屁股蛋一下,說:“好了,準備下礦!”
陳天朗這才發覺,那早班的工人差不多已經上來,現在輪到他們這班下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