許明意細品了品這話中之意。

所以說,永嘉公主乃是不請自來。

而此時臨近正午,也不該是請安的時辰。

且偏偏不早一刻,不晚一步,“恰好”就攔住了她的轎子。

這小姑娘……

倒是怪捨得在她心上花心思的。

所以,她方才不跪是對的。

面對存心想要刁難的人,怎麼做都是無用,倒不如叫自己隨心些,讓對方自個兒生氣去。

許明意心中有了分辨,面上卻不顯露分毫。

永嘉公主走了進來行禮,太后便向她招手,邊笑著說道:“桑兒來得正好,這位是東陽王府的許姑娘,你未來嫂嫂,該是見過了?”

永嘉公主點頭,看向笑微微望著她的許明意,道:“是,方才已是見過了。”

方才見過了啊?

那為何不一同進來,還分個先後呢?

太后臉上笑意不減:“桑兒也坐吧,嚐嚐這些點心,小廚房裡剛起鍋的。”

永嘉公主應聲“是”,心裡卻在咬牙——特意給旁人準備的點心,她吃來作何?

太后問了些東陽王府近來之事,從崔氏到許明時,再到天目,都問上了一遍。到底是在臨元城朝夕相處共患難過的,脾性又很相投,免不了是當作自家晚輩來看待了。

許明意一一答著,挑些家中趣事來說,哄得老人合不攏嘴。

太后心情愉悅之餘,也沒冷落坐在一旁的永嘉公主,笑著提議道:“皇后獨自在宮中難免枯燥無趣了些,說起來倒是可以多請世子夫人她們進宮,說說話,學學馬吊……”

她這位兒媳婦終日悶在玉坤宮內,逢人也不說幾句話,而定辰忙於國事也無暇顧及,一個人總這樣悶著,可別再悶出了什麼問題來才好。

交朋友,打馬吊,多吃糖,這日子還不得要多自在有多自在?

“是,孫女回頭便轉達給母后。”永嘉公主心中滋味繁雜——太后娘娘是在暗指母后不擅交際,擔不起身為皇后的職責和體面嗎?

她便知道,母后這副模樣,必然會招來各處不滿……

入京許久,一緊張便要冒出密州話來,偏偏一見到那些夫人小姐,一日總要緊張上八百回——身為堂堂皇后,真不知她為何總是一副沒有底氣的模樣!

說得難聽些,彷彿這皇后之位,是她偷來的一般,生怕自己一個不慎便要露餡一樣!

永嘉公主滿心怒其不爭之感。

“太后娘娘,太子殿下到了。”有宮娥腳步輕快卻穩重地走了進來通傳。

永嘉公主聞聲心神一振。

“阿淵?”太后捧著一碗擂茶,笑著說道:“終日見不著個人影兒的稀客,今日怎捨得往哀家這兒來了?瞧著忙得無心它事,訊息倒是靈通得很嘛……”

永嘉公主聽得險些忍不住皺眉。

少年人得了準允大步走了進來。

他身著深青色盤領窄袖長袍,胸前後背與左右肩處各以金線織龍騰圖,玉帶束腰,腳踩玄靴,彎身抬手朝太后行禮。

“孫兒見過皇祖母。”

太后笑著抬手示意,身形挺拔的少年人便直起身來,許明意與永嘉公主也已起身,向他福身行禮。

“臣女見過太子殿下。”

“永嘉見過兄長。”

永嘉公主心下有些緊張。

自那日太子府中一見之後,這是她第一次見到兄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