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清早,許明意不過剛練罷箭,便見阿梨從外面跑了回來,神色頗有些驚異地道:“姑娘,燕王和吳家世孫到了!”

來得這麼早?

許明意剛更衣罷,此時正坐在鏡前由丫鬟梳髮。

她從鏡中看向阿梨。

來便來了,怎至於如此大驚小怪?

阿梨剛喘口氣,忙又接著說道:“……燕王殿下帶了好些東西,足足裝了五六車呢!”

且她經過前院時瞧了一眼,眼瞧著燕王殿下那過於人逢喜事精神爽的模樣,她……她甚至覺得若再跟來個耳邊別朵絹花的婆子,這架勢指定便是提親來了!

待許明意收拾妥當之後,去了前廳一瞧,方知阿梨口中的五六車並非是誇張之言。

她家中花廳的大小,在京中歷來也是數一數二的……此時卻擺得近乎滿滿當當。

不過是邀來上門吃個便飯而已……

不得不說,這客做的,當真是不失為有一絲傾家蕩產。

畢竟京中燕王府也被查抄過,燕王的家底又多半在密州,一時半刻想來還未能挪移得過來。

她不免有些驚詫地看向吳恙。

少年站在燕王身側,著暗青色繡祥雲紋衣袍,白玉冠束髮,清貴俊逸的眉宇間含著淡淡笑意。

對上她的視線,少年輕一抬眉,嘴角微動,露出一絲無奈之色。

這都是他家父親的安排。

父親這幾日真真正正是沒閒著,至於都忙哪兒了——全在這幾車東西上了。

說是第一次帶他正式登門,略備薄禮之下,誠意務必得擺足。

這誠意的確也是挺足的,但一路來得見眾人的反應,總覺得足過頭了。

此時外面還不知在如何議論。

但如何議論都無妨,燕王府與許家,他與昭昭,如今已不必再忌諱任何人,任何事了。

於是,父子二人在許家用罷了午飯,又蹭了晚飯。

許家下人不禁有些納悶——現如今外面都說燕王或要掌大權了,可他們怎麼半點沒感受到那種暗流湧動的緊張感呢?如此關頭,在他們府上蹭飯一蹭便是兩頓,這說得過去嗎?

燕王,竟這麼閒的嗎?

燕王看起來的確很閒。

且閒得十分盡興——

晚間同鎮國公二人飲了有七八壇酒,俱是酩酊大醉。

席間,二人屢屢提及一句話——許多年不曾這般痛快對飲了。

許明意也沒攔著,此時不醉還等何時呢。

偏生燕王醉得一塌糊塗,還不願走,跟在她家祖父身後去了書房,這源於她家祖父的炫耀之心,說要讓燕王見識見識他這些年來盤下的寶貝核桃……燕王倒也捧場,邊跟上,邊頂著一張醉臉,大著舌頭問她祖父可否送他幾個做傳家寶。

二人就這麼搖搖晃晃地去了,許明意無奈,唯有交待了讓下人好生照看著。

爹不願走,兒子自然也走不掉。

至於城中宵禁,於這父子倆而言自然是形同虛設的,大可想呆到何時便呆到何時。

許明意帶著吳恙去了園中散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