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來顯然不像是風的動靜。

玉風郡主看著窗欞外映出的那一大團黑影,輕輕抬了抬下頜,示意施施去看一看。

施施走了過去,小心翼翼地剛將窗子推開一扇,便見一隻毛茸茸而又光禿禿的腦袋出現在了視線中。

她一怔後,不禁目露驚喜之色,迴轉過頭,壓低聲音道:“郡主,是許家姑娘養著的那隻禿鷲……”

雖說天底下的禿鷲長得都大差不差,但許姑娘的這隻格外圓潤富貴,身上那獨有的慵懶氣質半點不容混淆。

身形過於富態的大鳥站在此處,將這一方窗欞顯得頗為擁擠勉強——

玉風郡主已然走了過來。

“還真是……”

她驚訝之餘,低了低頭往大鳥的腳上看去,見什麼都沒有,又伸出手去搜了鳥身:“信呢?該不是被你跑丟了罷……”

天目扯著脖子叫了兩聲,似在表達否定之意。

它豈是那種辦差不靠譜的笨鳥?

而後扭過半邊身子,又催促地叫了兩聲。

“……它這是什麼意思?”

玉風郡主滿眼費解,她又不是許昭昭,哪裡聽得懂這鳥語。

見她不上道,大鳥又轉回身來,伸著脖子拿長喙啄住了玉風郡主的衣袖,使勁兒往外拽了拽。

“這似乎是讓郡主出去的意思……”施施猜測著道。

出去?

玉風郡主眼睛閃了閃。

莫非來的不是信,而是……

“走,隨我去瞧瞧。”她將衣袖抽回,立時帶著施施出了臥房。

見她出來,天目這才扇了扇翅膀,從窗子上飛了下來。

大鳥在前帶路,玉風郡主身邊帶著提燈的施施,跟著它出了院子。

越往前走,玉風郡主便愈發肯定了心中的大膽猜測。

這條路她可太熟了……

是往後院側門去的。

真要說來,這整座長公主府上下,翻來倒去數一數也只她和謝定寧兩個主子,連養面首都不曾遮掩過半分,哪裡還有什麼事情是須得她偷偷摸摸走側門的?

但還真就有一件。

從前她和許昭昭的關係對外保密時,二人便常常在側門偷偷見面,有時她會悄悄將人帶進府中,有時二人就在側門後說話也能說好半天。

那是她和許昭昭共同擁有過的秘密歲月。

果不其然——

待她趕到時,那側門內的昏暗牆角下,果然就有著一道人影在。

玉風郡主欣喜不已,提著襴裙快步飛奔了過去,臨到跟前,伸手一把將那人影抱住:“許昭昭,還真是你呀!”

“這黑黢黢的,你怎就知道是我?也不怕抱錯了人,若是哪個翻牆而入的小郎君,且看你撇不撇得清——”

“是不是你,我瞧一眼影子就能認得出了。”玉風郡主將她鬆開,語氣悠悠地道:“縱然真是個小郎君又如何,抱就抱了,難道我這長公主府還嫌再多一個麼,又不是養不起。”

許明意認真點頭:“我倒一時忘了你這處乃是龍潭虎穴來著,任憑哪個小郎君來了也不過只是羊入虎口。”

二人見面便是插科打諢,施施笑著提燈走了過來。

藉著燈籠的光芒,玉風郡主有些驚奇地伸出雙手去捏好友的臉:“怎麼做到的?像是變了個人似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