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死了。

又是自盡。

公堂之上,紀棟聽著官差帶回的訊息,心中竟沒有一絲意外和起伏。

他已叫人印證過了,夏家夫人薛氏的確許久不曾在人前出現過了,但瘋病一說,卻不知真假。

而人都沒了,真真假假,也不重要了。

此時堂內的那兩名婆子已經招認了縊殺呂氏之事,不忘點明此事當初乃是受夫人薛氏之命,府中其餘人對此並不知情。

不知情……

紀棟點了點頭。

既是如此,那他稍作梳理一番,也便可結案了。

至於其它的,他雖無權再多作過問,但料想明御史那邊定又有新的摺子要寫了——

那位首輔大人縱然再不知情,卻也有一個失察的責任在。

不消去想,明日早朝,藉此事發揮之下,必然又是一場針對夏廷貞的圍剿啊……

哦,不對,皇上不見得一定會上早朝。

想到這,紀大人不由想嘆氣。

皇上想丟下政事不管便可丟下,想不上早朝便不上早朝,而他卻要為了謝家江山每日累死累活,這公平嗎?

不僅是不公平,甚至還極容易叫人覺得這個皇帝根本不值得臣子們如此賣命——不過他並沒有這種想法。

紀大人眼中的值不值得,完全取決於俸祿能否按時發。

忠於俸祿的平平無奇打工人罷了。

兩名婆子畫了押,正要被帶下去時,隔間裡剛清醒過來沒多久的呂家太太跑了出來。

與此同時,有藥碗碎裂的聲音傳出。

“啪!”

師爺悄悄看了自家大人一眼。

他聽到了……

毋庸置疑,那是大人心碎的聲音。

“你們怎麼能!”呂家太太撲上前,伸手便要去掐其中一名婆子的脖子,口中撕心裂肺般反覆質問:“你們怎麼能!”

衙役忙上前將人拉開。

堂外聚集著的百姓或是咒罵夏家,或是留下一聲嘆息。

許明意從阿梨口中聽罷此事,亦只是聽一聽,而並無意深究其它。

這件事情,背後不是他們許家的安排,也非吳家授意。

但究竟是誰,也並不重要,夏廷貞得罪過的人,欠過的債,怕是比天目身上的毛還多。

而他們許家很快就要離開京城了,這些瑣碎事非已無必要分神理會,只當看戲便罷。

翌日,果不其然,薛氏之事便被擬作奏摺呈到了御前。

此事縱然非夏廷貞主使,但要完全脫清關係也不可能,縱容失察等私德上的過錯無可遮掩。

然而就此事不過剛議到一半,眾官員們的視線卻皆被轉移了——

大理寺卿進了宮,帶來了越培已經畫押招認的供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