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事許啟唯知道還是不知道?

若是叫那老匹夫知曉了,尾巴怕是要翹到天上去,還不知要如何在他面前耀武揚威。

這種類似於自家狗子上趕著對著別家搖尾晃腦不爭氣的感覺叫定南王心中微堵。

偏生那隻狗子彷彿絲毫不覺得哪裡不對,正色往下說道:“況且除了許家姑娘之外,孫兒留在京中亦並非全無其它用處,大事在即,孫兒打算先助姑母自宮中脫身——”

定南王臉色微變。

“你要將你姑母帶出宮——”

“是。”

定南王問:“如此大事,你可曾同我商議過嗎?”

吳恙微微一怔,道:“王爺離京前曾與孫兒有過一場長談,想來祖父也已見到了王爺命人送去的密信,孫兒以為祖父已經知曉這個計劃了——”

既是已有計劃,但姑母自然要救。

父親和母親也要設法離開京城。

否則便都是現成的人質,必遭皇帝遷怒。

“我自然是知道了的。”定南王聲音微冷:“可若是我不同意呢?你們瞞著我做下如此冒進的決定,難道當真認為只憑著這一股蠻勁,便可成事嗎?”

吳恙沉默了一瞬過後,道:“祖父若不贊成這個計劃,吳家暫時可不必牽扯進來,此事只管交由孫兒和燕王府,以及鎮國公府來做——”

他不認為這個決定太過冒進,相反,那把刀已經落在了頭頂——

皇帝一時半刻尚且不敢動吳家,此乃毋庸置疑的事實。

但鎮國公府不同,國公以兵權作為誘餌拖延皇帝,卻只能是權宜之計而已,並拖延不了太久,一旦皇帝看出破綻、甚至在過程中,皇帝亦不會隻眼睜睜地等著,而什麼都不做——

若不去爭,許家便沒有任何生路可言。

同樣沒有選擇的還有燕王府。

而這天下亂局,也總要有人出面收拾。

“你是要讓我吳氏一族置身事外旁觀?”老人幽深的眼底似有暗湧翻動,其內冷意畢現:“吳家為此事謀劃了這麼多年,為的難道是讓你們將這計劃全盤打亂,看著你們將一切佈局悉數毀去嗎——”

對上那雙精光內斂,仍舊不見絲毫渾濁的眼睛,少年眼中並無絲毫退縮之色,只是問道:“那不知在祖父的計劃裡,究竟何時才是恰當的時機?”

“還要等——”定南王聲音冷硬,字字透著無可商量的氣息:“當下這時局,不過是亂世初顯,尚且只是個開端罷了,此時急著衝上去的皆是為他人作嫁衣的蠢物而已——阿淵,不破不立,大事臨前需蓄勢,這樣簡單的道理你竟也都忘了嗎?”

看著那薄唇微繃的如玉少年,老人的語氣裡隱帶上了一絲不可查的失望:“還是說,你如今知曉了那個真相,心中不平不甘,遂才會變得如此急於求成!”

他便知道,這孩子生性固執異常,非尋常人可比,一旦鑽了牛角尖必有麻煩發生——也是因此,他才不曾考慮過要將真相提早告知,防的便是今時今日此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