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跟丟了?”

養心殿中,皇帝看著跪在那裡的管事太監,冷笑著道:“一個小太監都看不住,你們還真是一個比一個有本領!”

管事太監在心中叫苦連天。

誰又能料得到那小東西竟然會跑?

起初不是連陛下都認為對方是要去偷偷見什麼人,辦什麼事嗎?

“……”一旁覺得有被內涵到的李吉輕聲道:“陛下息怒……如今宮中各處出口皆有人嚴加看守,倒不怕他能逃得出去,只要人在宮裡,定能找得回來。”

管事太監立即接話:“是,陛下放心,奴定會盡快將人抓回來,交給陛下處置!”

慶明帝冷冷地掃向他:“既如此,還不給朕滾!”

“是,是,奴告退……”管事太監退出內殿,擦了擦額頭上的冷汗。

“陛下但請放心,這小太監到底是年紀還小,或是為了躲避一時責罰才藏了起來,也或是……”李吉說到此處,微微一頓,才又道:“但人是斷無可能逃出宮去的。”

喬必應那樣的事情,註定不會再有第二次了。

而說到底不過只是個小太監,縱然是找,也不可能如何大張旗鼓。

不過是以‘犯了錯逃避責罰因而不見了人’作為名目,畫了畫像交由各處。

再借著前幾日搜查刺客的由頭,‘順帶’著於各處搜找了一番。

也不知是不是藏得實在太好,如此六七日下來,竟也未能查問到其行蹤線索。

這一日,守在玉坤宮的羽林軍被撤了回去。

守上數日不打緊,的確可解釋為是為出於皇后安危著想,而若當真十天半月地再這麼守下去,尤其是宮中也一直未曾‘再’出現過刺客的蹤跡——則就容易引人揣測了。

至少目前皇帝還沒有和吳家正面對峙撕破臉的打算。

那些羽林軍撤走之後,玉坤宮內的宮人甚至覺得宮中殿內都跟著變得明亮了不少。這些天一抬眼就能看到一群腰間佩著刀的人齊刷刷地面無表情地守在那裡,彷彿要將日光都盡數遮蔽住了。

而同這些宮人們相比,皇后的心情卻半點也輕鬆不起來——

直到姜嬤嬤從外面回來。

“如何?可有小晨子的訊息嗎?”皇后低聲問。

從小晨子不見,到今日已有整整八天了。

這八日間她有過許多猜測,譬如是不是小晨子偷偷躲起來了,再譬如會不會是被皇帝的人抓著關押了起來,對外只道是不見了?

但稍理智些想想,便覺得後者的可能極小——

小晨子不過是個小太監而已,皇帝縱然疑心之下要抓起來審問,卻也不必費心這般做戲,一個小太監‘丟’便‘丟’了,哪裡值得皇帝使了這麼多人找了這麼些天?

若說皇帝是刻意如此,要拿小晨子失蹤的訊息引她露出破綻,那便更加說不通了——依常理來說,她有什麼可能會為了一個區區小太監而自露馬腳?越是如此,她只怕是會越謹慎防備。

正因這種種猜測都無法說服她,而近來又全無進展,她才愈發擔心。

小晨子於她而言,已日漸有了一種特殊的意義。

她在宮中這一潭渾渾濁水中浸染了這些年,身邊所見也多是濁人濁事,忽然有這麼一個純粹的孩子出現在身邊,這般全心全意地信任著她,感激著她——

實則自從小晨子進了養心殿之後,她便已經有些後悔了。

她那日說想將人送出宮,也並非只是說一說而已。

她發自內心覺得這個孩子不該一直留在這個地方,她想將他送出去,一則是心中當真起了不忍,二來就如同是想將自己心中的那一縷光亮送出去、替她去尋得一絲自在的解脫一般。

“娘娘……”姜嬤嬤是少見的欲言又止。

皇后眼神微變:“可是有訊息了?”

“是……”姜嬤嬤低聲說道:“人找到了……”

找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