劉軍醫循著他的目光看過去,總算換了身乾淨衣袍的男人正坐在桌邊吃茶——昨日他便見過此人,但並未有放在心上,此時聽聞是他替將軍解了毒,不由目露欽佩之色,拱手道:“閣下當真妙手回春,就是不知……”

“我不收徒弟。”裘神醫淡淡打斷他的話,隨後將茶盞擱下,打了個哈欠。

“……”劉軍醫神色一滯——誰要問他收不收徒弟了?

他想問的是對方師承何人,什麼來歷,用的什麼法子解得此毒。

但被這麼一打斷,對方又一副不想多說的模樣,他倒也不好再繼續問了。

“閣下誤會了。”劉軍醫此時的心思都在內間的鎮國公身上,遂對秦五講道:“我想去看看將軍。”

秦五轉身:“跟我來。”

劉軍醫跟在他身後進了內間。

內間之中,還留有著未完全散去的飯菜香氣,半掩著的床帳內,在昏黃燭光的映照下,可見有高大的人影靠坐在床頭。

見得那熟悉的人影輪廓,劉軍醫心底越發震驚,他在床前行禮,道:“聽說將軍醒了,小人特來看看。”

床帳內傳出熟悉卻帶有些沙啞虛弱的聲音:“嗯,已無大礙了。”

“不如小人再替將軍把一把脈吧。”劉軍醫語氣恭謹關切地提議道。

“也好。”那靠在床頭的影子動了動,伸出了一隻粗糲的大手來。

劉軍醫坐在床邊的鼓凳上,認認真真地把看了脈象。

他眼中不由掀起驚惑之色。

毒竟然當真解了……

脈象則是劇毒得解之後的虛弱,但只需後續調理一番即可。

“如何?”秦五在一旁問道。

“正如將軍方才所說,已經沒什麼大礙了。”劉軍醫舒了一口氣,語氣是安心之後的好奇:“這位裘大夫,當真本領了得,就是不知是用的什麼法子替將軍解了毒?可查清究竟是什麼毒了沒有?”

“這麼短的時間,拿什麼去查?”秦五說道:“裘大夫身上帶有一顆可解百毒的藥丸,只那麼一顆,給將軍用了。”

“可解百毒的藥丸?”劉軍醫奇道:“這世上竟還有這等奇藥……”

“管他呢,反正將軍的毒解了,自也不會虧待他。”秦五說著就開始趕人:“行了,既然將軍沒事,你也回去吧,莫要打攪將軍歇息。”

劉軍醫便起身,向帳中人行禮:“將軍好生休養,小人就先退下了。”

“嗯,秦五也出去吧。”帳內的身影欲躺回去,不知想到了什麼,撐著身子的動作一頓,對秦五交待道:“對了,無需推遲迴京日期,老夫養上一兩日即可。”

秦五顯然想勸,但話到嘴邊還是沒敢多說,只應了聲“是”,與劉軍醫一同行出了內間。

“將軍的毒雖解了,但身體還十分虛弱,按說至少要養上十日半月,豈能著急回京之事?你方才也不勸勸。”劉軍醫嘆著氣低聲說道。

“你怎麼不勸?你又不是不知道將軍的性子,誰能勸得住?”

他家姑娘倒是勸得動,但人在京城呢。

“身體之事不可硬撐逞強……”劉軍醫道:“至於動身回京,還是待將軍先養上兩日再說——對了,可給將軍開了調理的方子沒有?”

毒是解了,後續調理亦不可少。

“裘大夫給開過了,已經吩咐人去煎了。”

“那便好。”劉軍醫道:“那我明日再來看將軍。”

秦五點頭,他沒有跟著離開,而是守在房外。

劉軍醫離去後,原本姿態散漫的裘神醫便立即從椅中起身,快步去了內間。

他一把撩開床帳,將刺在床上之人手腕上方與頸後的銀針取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