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而為了前途著想,嬤嬤還是耐心勸道:“要老奴說,這一家人過日子不比其他事,有時您的確是將郡主管得太過了些,王爺又並非古板之人……”

但現在說這個,似乎已經晚了……

還記得郡主剛出生那幾年,軟軟糯糯糰子一般,王爺見了也喜歡,可每每小郡主還沒拉一拉王爺的衣角呢,王妃就嚇得趕忙將郡主抱回來了,那架勢活像是防拍花子的呢!

王妃是怕冒犯王爺不假,但王爺該怎麼想?

哎,這真真是老天爺將飯碗捧到跟前,卻將飯碗掀翻的典範人物了……

“嬤嬤,你該知道我的難處的……”燕王妃也覺得委屈非常:“我做這些,何嘗不是為了桑兒好,若不是因為她,我又怎至於像她說得那樣束手束腳……”

“是,老奴都明白。可郡主性情固執,有時您越是這般管束著,恐怕越是適得其反……”

“可如今不管怎能行?管著且還這般,真若撒手不管,她定是要闖出禍端來的。”

“……”嬤嬤想了想,竟覺得確實也是這麼個道理。

就郡主如今這模樣,不管還真不行。

畢竟不是兩三歲的小孩子了。

而幼時沒同王爺培養起來的親近,如今再想在這方面使勁兒,也的確行不通了。

這般想著,嬤嬤也沒了多勸的力氣。

燕王妃坐回榻中,獨自垂淚許久。

如此這般,待到次日清早動身時,眼睛的紅腫都還未能消去。

好在她不是一個人。

因母女二人皆是這般模樣,倒也就有了現成的理由——想來不過母女倆拌了幾句嘴,左右沒什麼大事。

母女二人同坐在馬車裡,氣氛難免有些沉悶。

同樣叫人感到壓抑的還有今日陰沉的天色。

半日間,人馬出京八十里,一陣悶雷聲滾滾而至,很快便落起了雨來。

原本騎馬的燕王換乘了馬車,因雨勢並不算大,四處並無避雨處,而前方再有十里便是驛館,一行人便冒雨繼續趕路。

近年來有些官道未經養護,早已被過往車馬軋毀了大半,雨水一浸,馬蹄踏過,很快混成了一片泥濘。

漸有風起,颳得雨絲亂飛,往人的面龐上拍打而來,視線模糊間,只得放緩了趕路的速度。

亂風穿過草木,發出呼呼沙沙聲響。

早早得了交待,心有戒備的精銳隨從不著痕跡地打量著四下。

風雨亂舞間,一道暗箭忽然從一側草木後飛出,直衝中間一架馬車而去!

“篤!”

利箭刺入車壁,箭頭盡數沒入,發出餘音顫顫。

“有刺客!保護王爺!”

刀劍出鞘噌噌之音相繼響起。

不斷有利箭射向那架馬車——對方目的明確,要的便是逼那車內之人現身,要取對方性命!

有隨從護在馬車周圍,揮刀斬斷迎面而來的冷箭。

草叢兩側很快現出一道道迅疾的身影。

那些人皆著黑衣,布巾覆面,手持長刀弓弩,殺意騰騰。

“取謝氏狗賊首級!”

有為首之人咬牙切齒地凝聲喊道。

一時間,刀劍相擊聲、廝殺聲震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