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廝沒有說話,只是略略轉頭看向臥房的方向。

而此時,已有聲音從臥房中傳出:“可是王爺回來了?”

燕王微微一愣,抬腳走了進去。

身穿丁香紫繡白蘭細綢褙子,髮髻半披散著的燕王妃迎上前,福身行禮:“王爺。”

燕王微一點頭,抬眼看向床榻處,只見榻上換了新被,金縷枕也多了一隻。

他沒說話,只是看向燕王妃。

察覺到他的視線,燕王妃垂著一雙似水眸子,輕聲說道:“近日來臣妾的身子已經痊癒,這院中也並非都是可信之人,臣妾怕惹人疑心,這才擅作主張來了王爺房中……”

先前是因為她抱病在身,需要靜養,才有理由同王爺分房而眠。

燕王不置可否地道:“王妃有心了。”

一時摸不透他的意思,且見他似乎也沒有坐下的打算,本就緊張的燕王妃頓時更為侷促起來:“……王爺若覺得不妥,臣妾睡在榻下便是,絕不會打擾到王爺。”

“不必。”

燕王道:“恰巧本王還有些事情要處理,今晚便在書房歇下了。”

燕王妃愕然抬頭:“可……王爺明早還要趕路……”

“無妨,王妃早些歇息。”燕王面無異色,轉身出了臥房。

燕王妃呆呆地站在那裡,慢慢紅了眼眶。

這是她第一次鼓足勇氣……

本是見他近來似乎開懷許多,想著他會不會是回到京城之後終於想通了……

她還是猜錯了嗎?

或是說,即便拋開那些心結,他也還是嫌棄她的?

見她神情悵然失落,一旁的嬤嬤將人扶到榻中坐下,屋內只她們主僕二人,嬤嬤嘆氣道:“這回都怪老奴多事……”

她也是想著王爺再怎麼著也是個男人,可怎麼偏偏……

且除此之外,王爺到如今都還沒個兒子,他怎麼就不急呢?

想著這些,嬤嬤不禁有些憤憤地低聲道:“那個吳氏也不知究竟是給王爺下了什麼藥……人都死了這麼多年了,還叫王爺一顆心仍系在她身上,真是邪門得很。”

在密州王府裡,王爺的書房裡掛著的就是那個女人的畫像!

“這怪不得旁人……”燕王妃眼中有淚墜下,聲音苦澀地道:“我本就配不上王爺。”

“您就是輸在這些年一直這麼想!”嬤嬤嘆口氣,“既已成了名正言順的夫妻,哪有什麼配得上配不上?您若早些想開,也不至於拖到如今了……”

繼而又篤定地道:“但王爺心善,只要您有心,多花些心思,遲早是能成的……”

燕王妃只是自嘲一笑。

這時,院中隱隱有人聲響起。

燕王妃下意識地抬手趕忙將淚水拭去。

嬤嬤去了外面察看,片刻後折返,道:“是郡主來了,說是有事尋王爺,往書房去了。”

燕王妃忙道:“桑兒?她這個時辰尋王爺何事?王爺方才說還有事情要處理,莫要讓桑兒打攪了王爺——”

嬤嬤不禁道:“您啊就是太拘束了,總是擔心這個擔心那個,都是一家人,便是打攪了又能如何?您總這樣處處束手束腳,拿自己和郡主當外人,所以才將王爺推遠了……”

燕王妃神情反覆:“可是……”

嬤嬤只覺得恨鐵不成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