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年在軍營中,若不是隨他突襲,紀家二子也不會出事。

哪怕此事疑點頗多,他這些年來一直不曾放棄查探當年的真相,但無論如何,他未曾保護好跟隨在自己身後的好友,責任便不可推脫。

“陳年舊事了,難為王爺還記得。”提及此事,紀修的眼底多了份冷意。

“輕雲與輕承當年死因不明,我無一日敢忘卻。”

紀修無聲冷笑。

死因不明?

危急之時被當作拖延逃生時間的人盾,雙雙慘死在敵人手中,這死因還要如何明朗詳具?

誰死了,誰又活著回來了,已是一目瞭然!

然而又聽面前的燕王說道:“當年我曾答應過大人,大人日後若有為難之處需我相幫,我絕無推辭之言,此諾如今仍然作數。即便微不足道,遠不足彌補當年過失——”

聽著這番話,紀修只覺得諷刺無比。

說得倒是坦蕩有擔當,可若果真如此,當年又怎會拋棄他兩個兒子獨自逃生。

這亦是他如今依舊無法釋懷的緣故所在。

但真要論起,後來他也幫著當今皇上拿走了對方許多極重要的東西——

故而這其中對錯,早已不必再論了。

“身為士兵,死在戰場之上,是他們的宿命。此事早已過去多年,下官不欲再憶起昔日喪子之痛,也請王爺不要再提及了。”

說罷,兀自拱了拱手,抬腳走進了廊中。

燕王未有立時跟上,待紀修走遠了些,適才提步而去。

一場霧濛濛的小雨,比夜色更先一步灑下。

與玉風郡主一同用罷被送到房中的晚食之後,許明意拉住了要去沐浴的好友:“皎皎,時辰還早,不如你帶我去一趟太后娘娘那裡可好?”

“你去太后娘娘那裡作何?”玉風郡主不解地看著她。

許明意搖了搖她的衣袖:“就當飯後走一走,去吧去吧。”

玉風郡主作勢要將衣袖抽回:“行了行了,我帶你去就是了,你倒也不必把對付吳好看的招數用在我身上……”

許明意又搖了兩下,笑著道:“胡說,這招數歷來只用在你一人身上而已。”

“是是是,我最是好哄騙了。”

二人邊說笑著,邊喚了施施進來整理衣裙裝束。

途中驛館不比行宮那般佈局寬敞,宗室女眷與後宮嬪妃住得極近,太后的住處雖說是單獨的院落,然而離玉風郡主所在卻也不遠。

玉風郡主帶著許明意過去時,恰遇靜王妃和湘王妃從太后院中行出。

燕王妃也來了,只是此時尚在堂中坐著陪太后說話。

說是陪著說話,實則多是在聽,她寡言膽小,於人前拘束不擅言辭,甚少會主動開口說話。

若非是皇后也在一旁陪著,單這婆媳二人,只怕更是沒什麼話可講的。

此時,聽宮女通傳,道是玉風郡主過來了,太后想著自己這外孫女過於放蕩不羈的性情作風,不禁有些擔心會嚇到這柔柔弱弱的兒媳,再叫人覺得不自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