祖父走了,許明意必然才是心裡最空落落的那一個,這個時候若是吃些想吃的,心情或許能好一些也說不定。

狀元樓的冰粉每年夏日才能吃得著,他一直替她留意著,今年也不過是這幾日才剛剛開始賣,她還沒吃過呢。

察覺到弟弟的用意,許明意笑著點了頭。

“好啊,買一碗回來吧。”

一直默默跟在後面的天目叫了一聲。

回頭看了一眼什麼都想嚐嚐的大鳥,許明時認真地道:“冰粉你可吃不得,待會兒我讓人給你煮肉片吃。”

一聽有肉,大鳥也不去想冰粉究竟是個什麼東西了,當即愉快地撲稜了幾下翅膀。

許昀嫌棄地眯起眼睛,拿衣袖去揮擋被大鳥帶起的揚塵。

一旁的蔡錦輕嘆了口氣。

總覺得先生的一舉一動都透露著對大鳥的嫉妒之情啊。

不過,先生如此,也是怪可愛的呢。

相處的越久,她便越能發現,這位才名在外的許先生,心底始終保留著一份極純澈之處。

正如他的畫,看似多為沉寂,實則靈氣野趣天成,可見絕非是厭棄生活之美之人。

而呆在他身邊的人,不知不覺間,心中便也會跟著安寧平靜許多,彷彿生活原本就該如此簡單——睡睡覺,下下棋,畫畫畫,發發呆。

但是,這樣性情的一個人,究竟為何會是現下這般模樣呢?

是心裡裝了什麼難以釋懷的事情嗎?

還是說,裝著什麼人呢……

蔡錦交握在身前的手指輕輕動了動。

太后壽誕,只剩下六日了……

她應當也在他身邊呆不了多久了。

看來,是沒機會知道這個叫人好奇的答案了呢。

……

鎮國公帶著一行數十兵馬,正緩緩行過長街。

此番戰事來得突然,那些等在慶雲坊外相送的百姓只是極少數,更多的百姓甚至都還未曾聽聞到確切的訊息。

“快看,是許將軍和許家軍……”

“這是又要打仗了?!”

“怪不得我方才從城外回來,瞧見了許多兵馬,還有許家軍的軍旗呢……”

“哪裡又有戰事了?”

“怎麼又打仗……近年來怎如此不太平?哎,如今太后正要過壽呢。”

“總不能又有災民暴動?”

“區區災民暴動,哪裡能用得著許將軍出馬?聽說是麗族人殺了咱們大慶百姓,皇上才派許將軍前去征討……”

“這些異族人,還真是記吃不記打,這幾年愈發猖狂了!”

但話說回來,這些異族為何就敢如此猖狂呢?

難道說那些傳言都是真的?——大慶如今內憂外患,當今陛下看似仁德實則不顧百姓死活,只想著穩固皇權壓制輿論……剛定下來的江山很快就又要亂了?

更多的人卻在擔憂:“許將軍走了,那咱們怎麼辦……”

“是啊,沒了許家軍,萬一外敵來犯京師……”

“噓,這話可不能亂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