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麼死的還不一定?

“這話是……什麼意思?”許明時一時怔住。

是他想的那樣嗎?

可鑑於這想法太過禽獸不如,他還是再往下聽聽吧。

“再過幾日,皇帝欽點其入中書省的聖旨必然就會頒下,而若待他入中書省後,他母親突然病逝,到時會如何?”

“……”

許明時頓時覺得後背升起寒意。

果然是他想的那樣?

若是入中書省後家中母親病逝,便需丁憂三年……

即便皇上再看重,可中書舍人官職低微,破例奪情是沒有理由的,也是不可能的事情。

“相較之下,自然是現在死,來得更加‘合算’。”許明意望著不遠處箭靶上的紅心說道:“況且,賈氏的神智似乎也有些糊塗了,難保不會說出他以往做過的那些見不得光之事——”

這一刻,她突然想到佔雲嬌了。

先前佔雲嬌突然改了供詞,供出了夏曦,她只當佔雲嬌是被紀家說服了……

現下想來,說服她的,應當是她的親兄長。

可即便是親兄長,又怎樣才能說服一個即將要背上重罪的人呢?

且當日在堂上,佔雲嬌的狀態稱得上積極配合,彷彿對自己接下來要面對的流放之刑半點不懼。

為此,她還曾讓人特意暗中盯緊了後續流放之事,是想著或許可以藉此抓住紀修的一個把柄。

但在佔雲嬌被流放的路上,任何意外都沒有發生。

沒有人救走她,也沒有人換走她。

而現下,她總算是想明白真正騙了佔雲嬌的人究竟是誰了……

有些人爭權奪利,想盡量站得更高些,是為了自己,也是為了光耀家中,讓至親過上更好的日子。

可佔雲竹不同——

他彷彿天生就只是為利益而生的,自私到可以為了權力地位,利用一切人和物,而但凡阻礙他前行的,即便是親生母親也會成為他逐利路上血淋淋的犧牲品。

哪怕猜到了,可許明時此時依舊陷入了巨大的認知震驚當中,久久無法回神。

許明意已向朱秀問道:“可有近身探查過賈氏的死因?”

“佔雲竹身邊有護衛在,屬下起初只能遠遠守著,後面人越來越多,屬下才得以趁亂混了進去,而佔雲竹一直跪守於床邊,屬下依舊無法近身仔細查探。”

朱秀推測著道:“但從當時那間屋內的情形來看,賈氏之所以能死得毫無動靜,不見外傷,想來多半是在被人拿被子棉枕等物悶死的。”

他能得以見到賈氏的屍身,已經是沾到了那些打著弔喪的名義前去看熱鬧的左鄰右舍們的光。

見自家姑娘蹙眉思索著,片刻後,朱秀又道:“這種事情,若非有人親眼看到,便無法證明。”

許明意抿直了嘴角。

她自然也知道。

同扼住脖頸不同,以軟物捂住口鼻使人窒息而亡,面上幾乎不會留下什麼明顯損傷,而即便設法以此事引起議論,仵作可以驗明賈氏乃是窒息而死,可她並非身體康健之人無故窒息,而是本就患病多時,據說還有肺病,咳嗽喘息本就不順暢……

更不必提,佔雲竹行事謹慎,守在賈氏屍身前多時,必然早已將痕跡盡數掩蓋。

故而,若想借此於明面上來對付佔雲竹,顯然是行不通的。

“還是要讓人繼續盯一盯。”許明意仍是交待道。

即便現下看來此事好像沒什麼用處,但日後的事情誰也說不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