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若不然,你豈會下意識地出言貶低教中事務?這可不像是一個為了紫星教大業甘願赴死之人能說得出來的話啊……”

小七看著黑衣人,認真分析道:“且你這幅心虛羞惱的模樣,不正是被說中之後的表現嗎?”

黑衣人咬了咬牙,緊緊閉上了眼睛。

他才剛醒……怎麼就需要面對這些!

必須要清醒,要冷靜!

這時,吳恙走了進來。

“公子。”

小七站起身來,指向黑衣人道:“此人承認了,他確實不是紫星教的人!”

黑衣人猛然張開眼睛。

他什麼時候就承認了!

這人是不是有病?!

“要殺便殺要剮便剮,還請勿要再拿這些不著邊際之事來羞辱在下了!”黑衣人忍無可忍地道。

吳恙在椅中坐下,看向他道:“殺不殺你,還需等你答話之後再做決定。”

黑衣人聞言露出自嘲的神情:“難道我還有生機嗎。”

現在擺在他面前的,不外乎是兩條路,一是受盡折磨死去,二是相對痛快些死去。

眼下這等局面,他並不覺得自己還有任何活路。

或者說,從知道自己要進紫星教的那一日起,結果就已經註定了。

“當然有,只要你肯說實話——”

聽得此言,黑衣人有些怔怔地看向坐在那裡的少年。

若旁人說這句話,他只會嗤之以鼻,半字不信。

可面前的少年到底是不同的……

此時,吳恙已經徑直問道:“你們此番行刺,於行宮之中可有內應?”

黑衣人垂下眼睛:“沒有。”

“那你們當初是怎麼進的山,昨夜又是如何避開禁軍,混進的皇帝住處?”

黑衣人有著片刻的沉默和欲言又止。

吳恙並不催促,只靜靜等著。

好一會兒,那黑衣人才神色複雜地答道:“當初是混在往行宮中運送蔬果的牛車裡過來的,送蔬果的早換成了我們的人,非皇帝親臨之期,平日查驗並不嚴,稍給些好處,他們不會嚴查。每次混進一人,半月便是十五人。”

然後他們便進了泉河山,藏身在那處山洞中,日復一日挖起了地道。

這法子費時費力,他挖的都要吐了,但銀子不夠用的刺殺計劃就是這樣樸實。

“山洞中的地道,有兩處出口,一處是昨日許家公子誤闖的那一個,平日裡用作查探訊息,尋些獵物。”

說到此處,黑衣人的語氣已經很平靜了,像是放棄了內心的掙扎:“另一處則是通往山下行宮,我們昨晚就是從那裡出去的,行宮內外早就被柳堂主摸熟了,要避開禁軍的視線,一半靠眼力判斷,另一半靠運氣——刺殺之事,本就是在賭運氣。真要有內應,也不必等到被許家公子打亂了計劃之後,才決定連夜行刺了。”

若有人裡應外合,就該在皇帝入行宮的頭一晚、防守還沒來得及分備完整時動手。

如今遭朝廷四處剿殺的紫星教,還沒有這等可以收買皇帝身邊人的本領。

聽他說完這些,吳恙不知信是沒信,只又問道:“閣下是何方人士?”

這話題轉得可謂突然至極。

黑衣人猶豫了一瞬,道:“父母於戰亂中早亡,幼時尚不記事,不知故鄉來處。”

“可我為何覺得你話中有些寧陽口音——”

黑衣人竭力掩飾著內心波動,還算平靜答道:“確實曾在寧陽一帶呆過數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