崔雲薇愕然迷茫。

果然是她病得太久了麼?

見她精神好了許多,崔雲薇便興致勃勃地同她說起了家中近來之事。

在崔雲清的院子裡,姐妹二人閒話到天黑,晚食也是一同用的。

“二妹,今日我還留下陪你睡吧?”

崔雲清本想說“不必了”,畢竟夜裡她本就睡得輕,結果還要給美名曰陪她睡覺的人蓋被子,聽對方說夢話,當真不失為有一絲心累。

但女孩子到底還是點了頭。

表姐讓阿珠過來陪著她,姐姐與她睡在一處,這樣姐姐也能安全些。

而崔雲清的這種安全感,在入睡前變得更加濃烈了——

阿珠在榻下打了厚厚的地鋪,將自己帶來的包袱解開來,叮叮咚咚倒出了幾樣東西來——有匕首,有袖弩,還有幾隻精巧的飛鏢。

床上的姐妹二人看著阿珠將這些東西塞在了枕頭下面,皆露出驚歎崇拜的神情來。

“二位表姑娘放心睡吧,我會留意一切動靜的。”

崔雲清點了頭。

但她應當還是輕易睡不著的——即便沒有采花賊之事,她平日裡也一貫睡不好。

然而這個念頭並未支撐多久。

燭火被吹熄,床帳輕輕放下,耳邊傳來崔雲薇均勻的呼吸聲,崔雲清聽著聽著,不覺間也睡了過去。

這一覺她睡得極沉極安穩,一夜無夢。

次日醒來時,室內已是大亮。

崔雲清睜開眼睛,只見身側已經空了——姐姐已經起身了嗎?可她竟都沒有聽到任何動靜似得,她怎麼可能睡得這般沉?

女孩子緩緩坐起身來,披著一頭墨髮,抬手撥開床帳——

剎那間,金色日光流瀉進來,灑在她的身上、臉上,眼睛裡。

崔雲清微微眯了眯眼睛,視線適應了片刻,便見大開的窗欞外,院內春光明媚,濃綠嫣紅。

她有些怔然地眨了眨眼睛。

她好像許久不曾見過這樣明亮的景色了,看來春日真的來了啊——果然,不管冬日有多艱難漫長,春日都將如期而至。

“你總算是醒了,見你睡得這麼熟,我都沒敢叫醒你。”

崔雲薇走了進來,嘴裡嘰嘰喳喳地說著話:“既然醒了就快些穿衣洗漱吧,我等著你一同用早食呢,肚子都要餓癟啦。”

說話間,已來到了床榻前,朝著妹妹伸出了手。

“起來呀,還愣著幹什麼呢?”

崔雲清抬起頭來,對上一張圓圓笑臉,四目相視,她臉上也跟著露出久違的笑意,抬手握住了那隻帶著暖意的手。

……

阿珠在永安伯府住了六七日,也沒等到那採花賊再過來。

對此,阿珠頗為失望,認真反省之下,不免覺得自己那日來時太過招眼,過了明面不提,還背了包袱,她本該暗下悄悄過來才對——若不然,還愁沒有采花賊可以打著玩兒嗎?

接下來數日,城中也十分安定,那採花賊似乎突然沒了動靜。

京衙府尹紀棟本該覺得鬆一口氣,可一想到自己的半月之期就在眼前,這剛松下去的氣便又突然吊了起來,這口氣忽上忽下,就差給他逼出喘病來了。

近日採花賊之事雖沒了新的說法,但另有一事成了百姓們熱議的話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