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願父親不會流鼻血吧。

“時辰不早了,快回去歇息吧。”紀修心滿意足地拿帕子擦了擦嘴,同女兒講道。

紀婉悠應了聲“是”。

她福了福身,帶著丫鬟出了書房。

然而剛跨出門檻之後,腳下微頓,卻又回過了頭去。

視線中,坐在那裡的年輕男子始終維持著半垂著眼睛的模樣,從始至終也不曾看過她一眼。

讀書人家出來的,都是這般守禮吧?

“怎麼了?”紀修問女兒:“可是還有事?”

“沒什麼。”紀婉悠的目光實則只是極快地掃了一眼那年輕男子,此時望著自家父親,笑著道:“女兒只是想同父親說一句,您也早些回去歇息,勿要太過勞累了,身子最重要。”

“好,父親知道了。”紀修語氣寵溺地催促道:“夜裡涼,快回去。”

紀婉悠點頭,這才帶著丫鬟離去。

書房的門被重新從外面合上。

方才該說的都已經大致說罷,紀修便也未有繼續在書房中久待。

年輕男子與紀修一前一後離開了書房。

男子行在清冷皎潔的月光下,臉色更顯出一絲異樣的病態的蒼白。

先前經歷過九死一生,至今他的身體都還未能養好。

他不緊不慢地走著,嘴角噙著一絲笑意。

皇上果然還是耐不住性子了。

因為一份不知真假的東西,在燕王即將回京的情況下,便要開始堂而皇之地敲打鎮國公府了。

他很好奇——

鎮國公府會是何種反應?

而這一次,不知他的昭昭會如何應對?

會不會再一次叫他刮目相看呢?

他等著看。

但願,能有一場足夠熱鬧的好戲。

最好是熱鬧到,足以讓昭昭也嘗一嘗他當初失去一切的滋味。

這樣才足夠公平,也才能讓她離他更近些,不是嗎?

天邊茫茫浮雲如紗,緩緩拂過圓月,也一點點帶走了黑夜的漆黑,將天際染成了灰藍。

天光顯現,灰藍亦被驅盡,金色朝陽升起,晨光灑在琉璃瓦上,暖得寒霜盡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