確切來講,這十多年裡,他再不曾見過的東西、再不曾做過的事情都太多了。

成日窩在家裡,又能瞧見什麼呢?

許明時帶著小廝將燈點燃,一旁的天目嚇得眼睛一瞪,一個後跳便躲在了許明意身後。

許明意彎下身將大鳥抱起在懷中,笑著同它道:“放燈而已,祈福用的,不必害怕——瞧,它飛起來了。”

大鳥也不知聽沒聽懂她的話,但也試著伸長了脖子去看那緩緩升高的天燈。

許明時看了抱著大鳥的少女一眼,埋怨道:“說是喜歡放燈,也沒見你幫忙啊。”

“我喜歡看別人放啊。”許明意也不生氣,笑盈盈地道:“我就是喜歡看著這天燈飛得越來越高——誰叫我有個勤快的好明時呢,我這是懶人有懶福嘛。”

許明時聞言輕“嘁”了一聲,心情卻頗好。

許昀懶得聽侄女哄孩子幹活,將視線從那越來越遠的天燈上收回,笑著道:“行了,你們且玩吧,二叔回去睡覺了。”

然而他話音剛落,便聽得身後傳來一道稍顯急促的腳步聲。

許昀下意識地回頭看去。

視線中,身穿淡青褙子的年輕女子朝他快步走來。

許昀眼神一變,下意識地就往後退了兩步。

許明意低頭看了一眼懷裡的大鳥。

不得不說,二叔這動作,同方才天目看到火光時的反應倒是如出一轍。

“許先生——”

蔡錦在離許昀五六步遠處停下了腳步,氣喘吁吁的模樣可見是一路追著過來的。

“蔡姑娘怎麼來了?”許昀微微皺著眉,並不掩飾語氣中的冷漠。

“我自是來尋許先生的……”蔡錦的語氣裡帶著一絲隱忍的哽咽,像是在竭力剋制著情緒,然而那雙看起來分明已是紅腫多時的眼睛卻騙不了人。

許明時見狀,皺眉拉著許明意的衣袖就要走——這位蔡姑娘當真難纏,不知道的還真當是多麼痴情呢。

但這種事情,還是讓二叔自己解決吧。

許明意將衣袖從弟弟手中抽了回來。

許明時看向她,只見她眨了眨眼睛,低聲道:“看看熱鬧唄。”

……怎麼什麼熱鬧她都要看?

許明時嫌棄地看了她一眼,但腳下也沒再急著離開。

畢竟他得看著這個不省心的姐姐啊——誰知道她這熱鬧看著看著,會不會就要參與進去,再鬧出什麼亂子來?

那邊蔡錦還在繼續哽咽著說道:“……我當初是跟著許先生才來的貴府,我的心意也早同許先生言明,現下外面誰人不知我傾慕許先生,哪怕不求名分,也要厚顏伴在許先生左右,可現下卻落了個叫許先生避之唯恐不及的下場……”

許昀聽得無奈嘆氣。

這蔡姑娘何必非要為難自己說這些違心的話呢?

這跟捏著鼻子逼自己吃蒼蠅有什麼區別啊。

“今日極不容易見得許先生一面,蔡錦有一句話,一定要親口問一問先生!”夜色中,年輕女子眼中盈滿了委屈的淚水。

許昀嘆著氣道:“問吧,快些問吧。”

不就是演麼,快些把這一段演完,大傢伙就快些散了回去睡覺吧……

哎,大冷的天兒,都怪不容易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