崔氏打著算珠,沒有抬頭:“叫人進來吧。”

“是。”

許明時很快走了進來行禮。

“可是有事?”崔氏隨口問著,依舊沒抬眼。

“母親可知道姐姐出門了?”許明時問。

他原本正在看書呢,就聽阿九說許明意出門了,看架勢還是要出遠門,且竟還將天目也一併帶上了!

“自然知道,你姐姐她是要回臨元祭拜外祖。”

祭拜外祖?

許明時微微鬆了口氣。

方才阿九大呼“姑娘拖家帶口,怕是要離家出走”,他就說這話不可信——即便是同誰起了爭執,也只有許明意趕人走的份兒,何時有她離家出走的道理?

“似乎也是臨時決定的,故而沒來得及告訴你,你父親和二叔此時也都不知道呢。你姐姐她同你祖父商議罷,便只特意同我說了一聲而已。”崔氏同兒子講道。

許明時看了一眼自家母親。

他是那種不分輕重小氣愛計較的人嗎?

且母親這話聽是安撫他,更多的分明是炫耀吧?——炫耀許明意什麼事情都記得同她說。

“說起來,你姐姐的這位外祖父,當年也算是個傳奇人物呢,只可惜去的早了些。”

崔氏做完了賬,似乎有了閒聊的心思,當下感慨了一句。

本打算就此回去的許明時被這句話吸引住,接了一句:“兒子也偶有耳聞。”

眾所周知,這句話所代表的意義便是想一起討論八卦的意思。

“這位元老爺,當年可是臨元城中赫赫有名的大富商,據聞生前與髮妻恩愛和睦,膝下只得一女,髮妻病故後,也未有續絃。”崔氏嘆息道:“這唯一的女兒,便是你姐姐的生母了。”

談到至今被丈夫放在心中的原配,崔氏也並無絲毫拈酸之感。

反而是敬佩與神往:“這位元家姑娘,當年一眼看中了你父親,當時戰事已到了最後也是最關鍵的時候,軍中有些吃緊,元家姑娘二話不說,就拿出了五十萬兩現銀讓人送到了你祖父的軍營裡——”

想當初她聽到這一處時,一時間竟不知道該羨慕誰才好。

這才是“你我本無緣,全因我肯花錢”的深刻詮釋啊。

也因此,許家軍中一貫有句傳言——當年許大老爺就是憑著一張臉,養活了許家軍上下。

“父親年輕時長得很好看嗎?”許明時問。

原諒他不孝,只要提到父親,他便會想到畫本子裡肥肉層疊的大橘貓。

“那是自然,要不然你姐姐怎能生得如此貌美?你也不差呀。你們姐弟,都是像你們父親多些的。”

說到這裡,崔氏不由惋惜地嘆了口氣。

丈夫年輕時確實是名動一方的美男子,只可惜等到她接手時,顏值就開始走下坡路了。

且這下坡路走得不可謂不急,不可謂不陡。

但她也沒什麼好挑剔的。

總歸她和丈夫之間只是搭夥過日子的兄弟情而已,這一點,二人在成親當晚便說定了——這也是她和丈夫這些年來相處融洽輕鬆,從來不起爭執的秘訣所在。

丈夫心中始終有髮妻一席之地,而她同心上人被繼母拆散後,也只想嫁了人之後輕輕鬆鬆過日子,當然,嫡子還是要生的,這是無可逃避的責任。

——所以就有了明時。

看著自家母親含笑的眼睛,許明時莫名覺得有些不自在。

而此時,有丫鬟從外面走了進來。

“夫人,宮裡來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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