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也是她同丈夫商議後的決定。

“況且,還有阮氏那邊……這其中到底還牽扯著不宜外傳的家事。”崔氏細聲細語地同許明意解釋著其中的利害關係,半點不覺得不耐煩。

當然,若換作明時,大抵該是一句“虧得你能說出這樣的蠢話”便打發了的。

“母親說得皆在理。”許明意靜靜聽完,才道:“然我有著別的思慮在。我想著,這些年來,暗下不知多少雙眼睛在盯著公府,恰值祖父又剛打了場勝仗,眼紅的想必大有人在。一條人命,看似沒什麼緊要,但若是落入有心人手中被做了文章,卻也是一樁麻煩。”

從前她覺得鎮國公府樹大根深,如今她看到的卻更多是樹大招風。

正如站得越高,越該謹慎。

崔氏沒料到會從她口中聽到這些,一時有些怔然。

“而將柳宜送官之後的事情,母親大可放心。她不敢,也不會胡言亂語。”

崔氏不解,下意識地問:“昭昭……你為何如此篤定?”

“我同她做了樁交易。”許明意半真半假地道:“我答應了她,不會追究她母親與繼父私自存售西域禁藥之罪。”

崔氏恍然。

在柳宜謀害昭昭這件事情上,秦氏顯然並不知情,但不知情不代表能逃脫罪責。

“若母親著實還是不放心柳宜,大可讓父親去尋府尹紀大人,叫紀大人幫著費些心,辦案歸辦案,到時別傳出什麼對鎮國公府不利的謠言便好。紀大人同二叔暗下有些私交,且此事咱們鎮國公府乃是受害一方,為了家中姑娘名聲考慮,謹慎一些,也沒什麼錯處,想來紀大人也是樂意幫忙的。”

雖聽來麻煩了些,但有些事情圖一時省事,或許會埋下禍根。

柳宜好端端地一個人,突然沒了,即便對外可以說得了急症,可總有人會看在眼裡——更何況還有一個明知真相的佔雲竹在。

而到時真被人鬧開了,鎮國公府說是柳宜謀害府中姑娘,可誰又能作證?

倒不如大大方方地過了明面,不給任何人留下做文章的機會。

“至於阮氏,柳宜在公堂之上不會提及,即便她反口,也可以信口汙衊揭過。”許明意道:“我聽阿葵說,府裡的大夫今早已替阮氏看罷了,這半年來她過於依賴長眠草,表面看似精神好轉,實則身子已經被熬盡了——本也沒多少時日好活。”

一直沒說話的崔氏若有所思地點頭。

半明半暗,既保全了鎮國公府的體面,也杜絕了日後未知的隱患。

她是個痛快人,同是為了家中考慮,明白了這法子更為可行,且十分周全妥帖,當下就道:“待你父親回來,我同他商議商議。若無意外,今晚便將人送去官府,趁著天黑審了關起來,也乾淨了。”

崔氏話罷,看著坐在那裡的女孩子,眼神卻很有幾分複雜。

昭昭這般思慮周全,家裡多了個好腦子幫著她處理家事,日後打起馬吊來也更加心安理得,按理來說,她該是感到輕鬆欣慰的。

只是——

目的達成,許明意心下放鬆,笑著問崔氏:“對了,母親來尋我,可是有其他事?”

望著女孩子賞心悅目的笑顏,崔氏心神一陣恍惚。

不真實……

她總還是覺得昭昭衝她這麼笑,極不真實。

而她此次來見昭昭,實有兩件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