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珠快步走來,見得自家姑娘平安無事,不由鬆了口氣。

即便再信得過姑娘的本領,可下一次她再不敢離姑娘左右。

方才那個男人剛帶人離開別院,那睏倦的僕人往臥房行去,她讓父親守著外面,自己片刻不敢耽擱就衝進來了。

“守好表姑娘。”

許明意將懷中的崔雲清交給了阿珠,自己朝著那簾幔隔開的房間走了進去。

受折磨的不止表妹一人,既然要救,就自然沒有落下任何一個的道理。

然而即便心有預想,待看清房內情形之時,許明意仍是抿緊了唇。

這間臥房的陳設同清表妹所在那處並無太大區分,且同樣也有一隻鐵鑄的籠。

一名身形消瘦不堪的女子靠在籠中,髮髻散亂,有著青紫痕跡的面容虛弱至極,然一雙漆黑的眼睛仍睜著,望向走進來的她。

四目相對一瞬,許明意大步走去。

“原來是許將軍家的姑娘,難怪有這般本領……”對方朝她艱難地扯了扯嘴角,啞聲說道。

許明意在籠前蹲身下來,邊輕聲問:“姑娘認得我?”

只是這一句話,她便能夠察覺得到對方是個極堅韌的女子。

尋常人被折磨這麼久,哪裡還會有心思同人寒暄閒聊。

女子微微點頭,嘴角竟有一絲笑意,緩聲道:“許姑娘美貌名動京師,見之難忘……在下徐英,曾在尚玉閣中同許姑娘有過一面之緣……”

剛摸索出匕首的許明意動作一頓,意外地抬頭看向對方。

“徐英徐師傅?”

女子再次點頭。

許明意心中驚詫。

原來這位徐英師傅不是偷了皎皎的紅寶石而消失不見,而是被人囚禁在了此處。

姓周的也說了,他曾受佔潛吩咐,前後擄過兩名女子送到了這別院中。

而算一算,徐姑娘被囚禁於此,應當已有近兩月的時間了……

兩個月,換作尋常人,即便活下來,恐怕也瘋了。

許明意看向她佈滿傷痕的雙手——這本是一雙拿來雕刻精美玉石的手,手的主人,是一位憑藉自己的本領在京中活得風生水起,值得欽佩的姑娘。

許明意心中想將夏晗碎屍萬段的衝動頓時又強烈了許多。

她握緊匕首,要將那銅鎖撬開。

然而卻有一隻手按住了她的手背。

“許姑娘……”

徐英向她搖了搖頭,乾涸的嘴唇因為開口說話而滲出猩紅的血絲,“許姑娘的好意我心領了,但我不能走……我若也走了,便是回頭再去官府指證,也無證據可證明這一切乃是夏晗所為,更證明不了……我曾經被他囚禁於此……

夏家權勢滔天,若無這樣的實證,根本動不了他……果真如此的話,豈不白白受這禽獸折磨一場了。”

許明意沉默著。

她自然也知道這一點。

之所以毫不猶豫地想帶二人離開,是不忍讓她們在此多呆片刻,也是因為無法替她們做決定,讓她們留在此處作為“證據”出現在人前。

“只有讓官府的人查到這裡,將此事在人前捅破,才能證明我的遭遇屬實……”

徐英語速緩慢地道:“崔姑娘還是清白之身,出身伯府,年紀還小,自然還需保全名節……許姑娘且將崔姑娘帶走吧,至於我的事情,我心中有分寸在……”

見面前的少女遲遲沒有起身離開的動作,她笑了笑,又道:“許姑娘若還想幫我,便將此事密告於官府,好讓我得償所願早日揭露這禽獸所為……若是不便,也無妨,我總有辦法能夠自救的。”

這是個心善的小姑娘,她不想讓對方心中有負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