雖說昭昭稱自己是中了毒,然其中真假、能否解得了還有待證實。

沖喜之事,他思前想後,認為還是先攬下再說。

更何況,他本就還有著別的思量在。

“相救之恩,理當相報。”少年面色尚算平靜,“只是婚姻之事,非是戲言,我與貴府姑娘素未謀面,便談及親事,恐有不妥。”

這便是不肯答應了?

鎮國公眉毛動了動,卻也不見怒色,相反,心底多了一絲欣賞。

然語氣中卻仍多了一絲威壓:“怎麼,莫不是覺得我鎮國公府的姑娘配不上你?”

“晚輩並無此意。”少年不卑不亢,也並未多做解釋,只又道:“恕冒昧一問,不知貴府姑娘所患何病?晚輩家中略有幾分人脈,願傾力為貴府姑娘求醫相治。”

鎮國公搖著頭端起茶碗。

“這個不必如此心急,治病也非一日之事,等你們的親事定下之後再細商不遲。”

“……”少年默了片刻。

是他心急嗎?

“晚輩家中規矩多,關乎親事,還需稟明家中長輩,方能定奪。”

鎮國公喝了兩口茶,沒接這話。

擱下茶碗,卻是語氣悠遠地道:“十六年前,老夫正在西邊帶兵打仗時,有一回因軍中出了奸細,中了匈奴的陷阱,被圍困在一片山林當中,整整五日後,我帶百名傷兵趁夜突圍而出。一月後,接到家書,才知突圍那日,便是這丫頭降生之日……”

吳恙怔了怔。

怎麼……突然說這些?

“她是第一個喚我祖父的,也是我唯一的孫女,說句不怕人笑話的,只要能醫得好她的病,便是要我拿這條老命去換,我也願意。”

吳恙聽得心下有些震動。

他家中也有祖父。

一個老人能說出這樣的話,即便是有打感情牌博同情的意思在,卻也叫人動容。

“老夫跟你說這些,是想告訴你,不必同老夫東扯西扯,說那些沒用的廢話——這門親事,你同意也得同意,不同意也得同意。你若識趣些,我們便和和氣氣地辦事,你若不識趣,也休怪老夫不留情面!”

沒料到是這麼一句的吳恙再次默然。

原來不是博同情……

而是“給老夫聽明白了,這丫頭是老夫的眼珠子,老夫為了救人不擇手段”的意思。

“然老夫也非不通情理之人。”鎮國公語氣稍緩,很有幾分軟硬兼施之意:“你方才也說了,婚姻之事,確是勉強不得。不如這樣……這樁親事,大可只用來沖喜,走一走形式,待日後我孫女病癒,鎮國公府便將人接回,從此男婚女嫁,各不干涉,救命恩情也就此一筆勾銷。”

少年眉心跳了跳。

也就是以所謂的休夫作為收場?

“如何?”鎮國公問:“先不必提你家中是否會答應,老夫只問你自己。”

吳恙喝了口茶。

思索了片刻。

“晚輩答應了。”

這麼痛快?

鎮國公反倒有些反應不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