呼廚泉臉色鐵青,對曹鑠說道:“懇請魏王借我兵馬,我要討伐去卑!”

“大魏將士借給你,只怕不妥。”曹鑠捏著下巴想了片刻,對呼廚泉說道:“我的長子曹恆如今還在關外,不如我下一道命令,要他先回洛陽。等你見了他,與他商議之後再決定怎麼做。”

“多謝魏王成全!”呼廚泉向曹鑠行了個標準的中原大禮。

“你先下去吧。”曹鑠擺了下手:“等到恆兒回來,我會請你前去議事。”

呼廚泉應聲退下。

他離開之後,曹鑠向郭嘉問道:“奉孝認為這件事怎樣?”

“匈奴盤踞河套,中原強盛,則匈奴不敢冒進。”郭嘉回答道:“可中原一旦衰弱,匈奴人就會長驅直入,在中原大肆擄掠,我覺著去卑派人來到洛陽,想把呼廚泉帶回河套,恰好是給了主公一個討伐的口實。”

“你覺著什麼時候討伐合適?”曹鑠追問了一句。

郭嘉回道:“眼下已經開春,主公登基的日子也是越來越近,我覺著不如等到初夏,再發兵討伐。一則可以避開冬季,二則長公子也能留在長安觀禮。”

“奉孝說的和我不謀而合。”曹鑠說道:“他將作為大魏太子,要是我登基的時候他不在場,豈不是惹天下人笑話?”

“主公,還有一件事,我覺著有必要琢磨一下該怎麼應對。”郭嘉說道:“長公子在關外殺死羯人太多,據說又俘獲了二三十萬羯族女人,正打算送回洛陽……”

“這件事怎麼了?”曹鑠向郭嘉問道:“滅絕羯人,難道不就是殺戮?”

“殺戮並沒有什麼,只是長公子先前答應過羯人,對他們秋毫無犯。”郭嘉回道:“如此反覆,可是會讓天下人寒心……”

“不滅羯人,天下人才會寒心。”曹恆說道:“但凡征戰必有殺戮,他只不過是做了該做的事情,我不明白為什麼天下人會對此心寒?”

“我覺著會令天下人心寒,無非是言而無信。長公子在雲中城所殺羯人,都是手無寸鐵。”郭嘉說道:“他們之中說不定會有許多無辜者……”

“生為羯人,他們死的就不無辜。”曹恆說道:“我沒想到奉孝居然能說出這樣的話。”

輕輕拍了拍郭嘉的胳膊,曹鑠接著說道:“天下紛爭無非利益。我們中原人相互爭奪利益,異族也想從中分一杯羹。倘若是中原人侵襲異族,我沒什麼好說。可這麼多年以來,哪次不是異族侵入中原,給我們中原人帶來無盡苦難?”

郭嘉低著頭沒有吭聲,追隨曹鑠多年,他知道曹鑠對中原人和異族之間的關係極其在意。

凡是牽涉到中原人利益的事情,曹鑠從來不會退讓半步。

當年豪雄紛爭,中原戰事緊張到那個份上,曹鑠還曾率領將士討伐匈奴和羯人,可見他對異族的重視,遠遠超出中原人自家的爭鬥。

“我也只是隨口一說,主公不用放在心上。”郭嘉說道:“從此往後,我再也不說類似的話就是。”

“奉孝不說,可心裡卻是不服。”曹鑠微微一笑,向郭嘉問道:“實話說,你是不是認為我在護短,因為曹恆是我的兒子,所以不肯懲治?”

“當然不是。”郭嘉說道:“我只是想請主公提點長公子,有些承諾不能請許。一旦許了承諾,整個天下都在看著。”

“他這次向羯人許了承諾確實不妥,可也不是沒有處置的法子。”曹鑠說道:“要是天下人真的在意這些,我來替他揹負罪名。”

“主公……”當曹鑠說他要替曹恆揹負罪名的時候,郭嘉當即明白了其中的意思:“難道是要……”

“昭告天下,就說是我逼迫曹恆向羯人舉起屠刀。”曹鑠說道:“他做了許諾,我並沒有。我下了命令,難不成他還敢不遵從?”

曹鑠的辦法雖然有護短的嫌疑,可也不失為一個好法子。

郭嘉回道:“主公認為可行,必定是可行的。”

“奉孝現在說話,怎麼也學的藏著掖著?”曹鑠對郭嘉說道:“稍後派個人傳令給曹恆,要他儘快返回洛陽,就說我有要緊事找他。”

“主公是不是要利用呼廚泉,派遣長公子領兵討伐匈奴?”郭嘉向曹鑠問了一句。

“當年我討伐匈奴,並沒有把他們掃的太乾淨,以至於如今匈奴人又跳了出來,意圖和我們中原為敵。”曹鑠說道:“石邪弈於攻打雁門關,匈奴人提供了攻城塔。那件事不僅雁門關軍民記得,我也記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