曹恆和曹毅離開呼廚泉營地。

呼廚泉送走他們,又回去向匈奴勇士訓話不提。

兄弟來在衛士的的護送下,並肩走著。

曹毅向曹恆問道:“皇兄答應讓匈奴人存活下去,怕是違背了父皇的打算。到時在父皇那裡怎麼交代?”

“我是答應了要他們存活下去。”曹恆說道:“可我卻沒說要他們怎麼活下去。”

曹毅一臉錯愕的看著曹恆:“皇兄的意思是……”

“只要不把他們殺了,就是讓他們存活下去。”曹恆說道:“等到我軍擊破去卑,我會下令讓匈奴人遷到中原,同時再請父親下詔,從中原遷移一些人口到河套。兩邊相互遷移,敦促中原人與匈奴人通婚。經過戰爭,我們殺死的匈奴人不在少數,中原男人可以娶幾個匈奴女人。不用多少年,河套一帶剩下的就只是中原人和匈奴人的後裔。哪裡還會有純正的匈奴人?”

完全明白了曹恆的意思,曹毅恍然點頭:“中原人向來求著安穩,到了河套也會撇棄匈奴人遊牧的習性。在河套建造村莊耕種田地。世上沒有誰是願意常年居無定所,能夠有個安穩的家,匈奴人當然也不想四處亂跑。”

“就是這個道理。”曹恆微微一笑:“中原人的生活習性要比匈奴人強了百倍。雖說以往也有匈奴貴族想過學中原一樣耕種田地。可他們卻沒有長性等待,又總是喜歡在馬背上四處亂跑,所以到最後只能是不了了之。”

“皇兄說的這些我都聽說過。”曹毅問道:“既然匈奴人以往沒有長性,怎麼知道他們以後會有?”

“以往沒有,是因為沒人幫著他們穩固下來。”曹恆說道:“即便他們擄掠了不少中原人前往匈奴,可那些中原人思鄉心切,誰有心思耗費許多時日幫著匈奴人開荒墾田?不是自己的家,而且被擄掠到了匈奴還被當成奴役驅遣,在那裡的中原人當然不會有心思幫著匈奴穩固居所。可我們征服他們以後就會不同,中原人到了河套並不是奴役,而是河套真正的主人。他們明白河套以後會是自己的家園,自會用心去經營。官府再傳達了父親的詔書,強令匈奴人不得族內通婚。十年二十年以後,世上哪還會有曾經兇悍非常到處擄掠的匈奴人?有的不過是開荒墾田,老實本分的中原人。”

“要是一切都遵循皇兄謀劃,確實是不需要屠戮匈奴人,就可以把他們徹底同化。”曹毅讚道:“還是皇兄看事情通透,我剛才確實是沒想到這些。”

“並不是你想不到,而是你歷練的太少。”曹恆說道:“先前我所以滅掉羯人,只因父親對他們恨之入骨。雖然沒有明說,每次與父親談論羯人,他總是會在言語間流露出把羯人徹底抹掉的意思。世人都知道是我領軍抹殺羯人,卻並不清楚,真正想要讓他們亡族滅種的會是父親。”

“也不知道什麼時候我能像皇兄一樣為父親分憂。”曹毅嘆道:“先前我還以為自己可以,經歷過昨天那場廝殺,我算是明白了,與皇兄比較起來,我差的可不僅僅只是武藝。”

“身為大魏皇子,你們將來都是要替大魏鎮守一方的。”曹恆微微一笑,對曹毅說道:“大魏雖然已經立朝,可是以後的征伐卻還不少。你們這些做皇子的,將來肯定是要各自封王,為大魏穩固做些事情。”

“皇兄已經冊封太子,我們這些人應該不久以後也會逐個封王。”曹毅說道:“到時我會提醒父親,雖然封王卻不要給任何兵權。”

“為什麼?”曹恆當然明白曹毅的意思,可他還是假裝毫不知情的問了一句。

曹毅回道:“皇兄難道沒見當年的大漢,雖然高祖皇帝說過,非劉姓者封王天下共討。可封王以後的劉姓皇親又有幾個省心的?從西漢到東漢,劉姓皇親可沒少給皇家惹去麻煩。”

“要不是你提醒,我還真的忽略了。”曹恆哈哈一笑,隨後小聲想曹毅問道:“難道你就不希望自己的子嗣將來能夠得到天下?”

曹毅搖頭:“封王得天下?自古以來真正成事的又有幾個?先不說成不成事,朝堂宗廟最怕的並不是外來強敵,而是先從自家損耗。一旦自家不穩,即便外敵沒有侵入,江山也早晚落入他人之手。不說其他,只說大漢。它所以被大魏替代,難道是因為匈奴、羯人等異族的侵入?其實不然,真正把大漢推上消亡的,其實還是內耗。”

“豪雄四起天下異心,大漢最後那位皇帝雖然想要勵精圖治,可惜群臣卻沒幾個人肯聽從他。”曹恆微微一笑,向曹毅問道:“你覺著除了不給兵權,還要做些什麼,才能讓朝堂不至於毀於自家內耗?”

“此事我早就和皇兄說過。”曹毅回道:“等到將來皇兄掌持朝政,可以頒佈推恩令。允許兄弟們把封地再均分給子嗣。包括我在內,任何一個兄弟的子嗣都不會少。一旦封地均分,即便有那麼幾個心思活絡的,又能做出什麼驚天動地的大事?”

“我倆談論這些未免太早。”曹恆打斷了曹毅:“有些話,你不該和我說,而是應該告知父親。”

“皇兄訓誡的是。”曹毅躬應了。

“掘子營來到這裡,還需要幾天。”曹恆說道:“藉著這幾天,你與麾下將士多接觸一些。將士們信任主將,可不會因為你是皇子。他們更相信的,是願意與他們接觸,把他們每一個人都當做家人的主將。”

曹毅答應了,曹恆卻接著說了句:“沙場上,你是要把後背交給將士們。倘若他們信不過你,又怎麼可能拼了性命為你守住脊背。”

“皇兄說的這些我都明白。”曹毅回道:“我也會像皇兄要求的那樣去做。”

“你能明白當然更好。”曹恆點頭:“夜已深沉,雖然你睡了一天,也還是先回去歇著吧。畢竟夜裡和白天睡覺,是兩種不同的感受。”

“我送皇兄。”曹毅先贏了一聲,陪著曹恆往帥帳方向走去。

曹恆率領大軍與劉猛在通往雲中的半道廝殺了一場。

那裡發生的事情與曹恆給曹鑠寫的書信幾乎是一前一後送到了長安。

長安城裡,登基不久的曹鑠坐在涼亭,與大喬小喬兩位夫人一同欣賞著亭子外的風景。

小喬拿起一顆葡萄,剝了皮輕輕放在曹鑠的嘴唇邊。

曹鑠把葡萄吃了,一把摟著她的蠻腰,凝視著她清澈的眼睛:“皇妃最近是越發水靈了。”

自從登基以後,曹鑠對夫人們的稱呼也是改變了。

髮妻袁芳當然是名正言順的皇后,其他夫人則都是皇妃。

只不過甄宓和步練師兩位夫人,皇妃身份要比其他皇妃尊貴一些。

小喬喂曹鑠吃葡萄的時候,大喬也為他斟了一杯茶水:“陛下近來事務繁多確實辛苦,可惜臣妾也沒什麼能耐,不能為陛下分憂。”

“後宮相處融洽,就是給我分了最大的憂。”吃了小喬餵給他的葡萄,曹鑠又端起茶水喝了一口:“自從太子當初去了雁門關,討伐異族的職責多半是由他擔了下來。最近先是太子再度出關,隨後馬將軍等人也統領兵馬前往西涼。攻略匈奴和羌人的戰事已經開啟,我這個做皇帝的,卻偏偏只能留在長安,每天處理一些從各地送來的政務、軍務。”

“陛下是九五之尊,也是大魏的開國帝君。”小喬說道:“自打陛下冊封百官,大魏也比以往更穩固了許多。”